這一夜,夜瞳獨自坐在這張新的大床上。水谷旭傲不知跑去哪裡了。
夜瞳摸摸這張新的床,她嗤之以鼻——「新」?可惜,現在的他,只要舊人
,不要新人。
這張大床,還沒買幾天呢!就在她說要做他的情婦——而他難得貼心地說:
我不要妳睡在妳滿懷介意的床上。為了徹底消除優愛美代橫梗在他們之間的陰影
,他另外買了一張義大利進口的羽毛床。
可惜,如今床伴已消失無蹤,她難道要抓枕入眠?她嘲笑自己能繼續待多久
?
不!她不甘心,就算要墮落也是由她玩弄他。應該是做情婦的她不要他,是
她厭倦他的身體……
她面無表情地默默為水谷旭傲準備一件家居和服,她把和服抱在懷中。
敲門聲響起——夜瞳傳喚三浦友光。
三浦友光站在門板後,對她恭敬有禮。「夫人,妳找我有何吩咐?」
「我——」她優雅地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三浦友光,她目光詭譎地望著凋
零的櫻花林,她不露痕跡地要求。「帶我去找主公,你知道他在哪兒——」
「我——」三浦友光低首為難道。「夫人,怒難服從,主公畢竟是我的主人
……原諒我!」
「我早就知道你會這樣回答。」夜瞳挑高眉笑著道。「你難以違抗命令,是
嗎?其實,我只不過是事先「詢問」你,你不答應也就罷了!我無論如何都會找
到旭傲的——」她露出傾國傾城的容顏,自傲篤定道。
「夫人——」三浦友光用力握緊雙拳……這個可怕的女人——
※※※
眼前是一棟豪華賓館,氣派的車子停在它的前方。「夫人——」三浦友光顯
得有苦難言。
「你怎麼了?」夜瞳一臉無辜。「我只不過幫旭傲帶件換洗的衣服,瞧你緊
張的。
放心,我不是女巫,不會下咒殺死薄情寡義的男人!」
「我——」三浦友光一顆心仍是忐忑不安。「夫人——其實,主公——」他
不相信水谷旭傲會捨得傷夜瞳的心,事出必有因……「妳一定誤會了主公——」
「放心,我都懂的。」夜瞳燦笑,黑夜中,三浦友光看不到她眼中閃爍著仇
恨的光芒。
黑夜瞳泰然自若地下車,她步伐堅毅地向前走……
※※※
水谷旭傲赤裸地躺在大床上,目光狂野地注視眼前曾誤為愛人的優愛美代。
對優愛美代而言,這是個千載難逢、不可多得的好機會——那一夜水谷旭傲
跑到台灣找黑夜瞳後,她發現旭傲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他常常若有所思,而且神
情落寞,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敢問。他只打了一通電話——要她火速搬出青龍豪
邸……她不敢不從,所以她走得很倉促,沒多久,黑夜瞳就佔據了他,不是以「
妻子」的名義,而是以「情婦」的身分……
她恨死了黑夜瞳,她隨時都想找時間伺機奪回水谷旭傲的心——而今夜,這
位黑道霸主親自召見,優愛美代欣喜若狂,幸運之神又降臨,她的「希望」又來
了。
水谷旭傲瘋狂地吻她,好像饑渴的野獸,優愛美代用盡全力配合他、取悅他
——她心底邪惡地笑著,黑夜瞳認輸吧!明顯的,他厭倦妳的身體了——
冷不防,水谷旭傲卻將她推得老遠。
老天爺——他滿腦子都想著夜瞳!
他拚命搖頭。不行、不行,他一定要忘了夜瞳、一定要把她排出腦海……
「怎麼了?你——」這是不曾有的。優愛美代嗲聲道。「親愛的,你回到床
上,我們來玩遊戲——」說著,她將他推倒在床上。
水谷旭傲哄堂大笑,他懂她的「意思」。他坐在床沿,命令自己沈浸在性愛
的慾望中,他的眼睛只見美代性感地將一件一件衣服自她的身上脫落……然後撲
向他。
當她吻住他時,一陣強烈的噁心感竟莫名其妙襲向他,他火爆地將美代推開
,美代踉蹌地往後倒,還帶著一臉不可置信。
水谷旭傲的神情如驚濤駭浪一般。
除了夜瞳以外,別的女人他都不要?他只要黑夜瞳。
只有黑夜瞳才能滿足他?
他不能沒有她?他無法再碰其他的女人?
他對優愛美代咆哮:「滾——滾——」他的表情如此地痛澈心扉,他的聲音
如此地破碎。
這一刻,他再也不像是唯我獨尊的霸主,優愛美代的心糾葛許多不曾有的情
感。「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水谷旭傲無神地抿笑,他緊緊閉上雙眸道:「我不愛妳。」
「你——」剎那間,優愛美代傷痛的心被仇恨所蒙蔽了,她的兩眼立即閃起
兩把怒火,瘋狂尖叫。「是不是那個小賤種?是不是?」她衝向他,狂野地抱住
他。「旭傲,你只是一時被那小狐狸精給蠱惑了。她只是羞澀的小修女啊!她床
上的工夫一定沒有我好。你是愛我的,一定只有我能滿足你——」
水谷旭傲試著推開她,不知為何,只要再碰到她,他就會感到一股良心不安
——覺得對不起夜瞳。優愛美代用力抱緊他,他一時心軟,僵硬無比地任她摟住
。
優愛美代只是更加摟緊他,在他懷中的美代,憎恨的表情已經說明——她不
會輕易饒過夜瞳。
沒有人發現,房門已經緩緩打開……
※※※
這就是夜瞳見到的景象——兩個赤裸的肉體,密不可分地擁在一起。
當水谷旭傲見到夜瞳時,他的心臟彷彿停止了,他心虛地立即把優愛美代推
開,他不想要她誤會。不過,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美代回首見到了夜瞳,她歡喜夜瞳目睹到他們正卿卿我我。
她要把夜瞳推入大海的深淵,她要讓夜瞳知難而退……
兩個女人的目光相遇,夜瞳面無表情,而優愛美代則是一副挑釁的架式。
水谷旭傲瞥見三浦友光,正要破口開罵,夜瞳卻插進話來。「主子豈可不明
就裡責備沒有犯錯的僕人?是我要他帶我來的,而他,不得不帶我來。因為就算
他不願意,我也有辦法找到你。」
「夜瞳——」水谷旭傲的心涼了半截。她話中的意思如此明顯,他懂得——
這女人血中的基因,有一部分是豁出去不要命的。
「旭傲,你又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為何怕我知道?」夜瞳笑得如此
無邪,她像順從丈夫的日本小婦人,卑躬屈膝地走向水谷旭傲,微微行禮道:「
我為你帶來一件和服,是要給你換上的!」
「夜瞳——」水谷旭傲整個人心神不寧。「聽我解釋。」
「解釋?」她的聲音好甜、好柔。「你不需要啊!我怎擔待得起呢!」她不
疾不徐地訴說著。「當今世界上,只有丈夫能管妻子,妻子能約束丈夫,我們又
不是夫妻,我只不過是你的一位情婦。你找其他的女人並沒有錯。」
「夜瞳——」水谷旭傲臉色發白。因為,他又見到她那股武士般的容顏。
夜瞳清純的笑容下,是深藏不露的驚世駭俗人格?
「看來,你不需要我了嘛!」感覺出優愛美代的自鳴得意及對她強大的敵意
,夜瞳又笑了,她當著兩個人的面說:「老實說,我們之間,不過是「玩弄」的
遊戲——你玩我,我玩你——」
語未畢——她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她想甩了他?
水谷旭傲的心臟揪緊。「夜瞳,聽我說—」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肘,把她拉到
離他只有咫尺的距離。「夜瞳!」
「說什麼?」她仰首,佯裝甜蜜地靠近水谷旭傲,這是一把最美麗的刀,惡
毒得可以刺死男人。「切記一點——對情婦最不公平的事,就是讓她獨守空閨。
」
她用力扯開他,無奈,他硬是不放手。「放手——」夜瞳神色駭人。「放手!
」
「不,我絕不放!」水谷旭傲堅決道。「不放!」
「好!」不知她哪來的力氣——竟可以將他拉著走?
她一路拉著他出賓館,三浦友光緊緊跟隨,主公夫人的拗脾氣,他是領教過
的。然而,主公「冷面殺手」的稱號,只怕要被夜瞳打敗了。
眼看車子就在眼前,夜瞳還是執意往前走,水谷旭傲剎那間抓狂了。「妳為
什麼不聽我解釋?妳為什麼這麼不聽話?」
他大喊。一位發瘋的黑道霸主把他的情婦給扛了起來。
夜瞳拚命抓他——她往他最脆弱的腰際咬下去。「啊——」他真要被她咬死
、氣死——
突然,他們都被拋向遠方,水谷旭傲緊緊摟住夜瞳,有他強大的保護,使得
夜瞳倖免於難,毫髮未傷,強烈的火光讓他們睜不開眼睛。
天崩地裂的爆炸聲襲向他們,火花四起、漫天飛舞,整輛車已四分五裂,被
燒得面目全非,熊熊的火焰,掀起了再也無法挽回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