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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轉+18+} 黑氏家族 - 霸主的情婦 {5} [打印本頁]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5:42     標題: {轉+18+} 黑氏家族 - 霸主的情婦 {5}

【第一章】



  一個垂死掙扎的女人。



  有誰能想像,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她,原本有張傾國傾城、豔麗非凡的

臉龐?



  如今她面容枯槁,蒼白如紙,有如風中殘燭!



  她不停地吐出濃濃鮮血,窗外正下著毛毛細雨,綿綿的水氣灑向她弱不禁風

的身軀,她伸出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著。「雨、雨……我聞到雨的味道,但

是,我……卻看不見雨……啊!啊……」她虛弱的尖叫聲,像是宣告生命已到終

結。



  病房的門霍地打開,氣勢逼人,威風凜凜,充滿尊貴威望——日本黑道青龍

幫的老幫主水谷正彥衝了進來;他的身旁圍繞著無數身著深色西服的保鑣護衛他

的安全。



  「雪姬、雪姬——」水谷正彥激動地一把抱住了她。「我來了,我來看妳了

——是我,我是正彥啊!」這位黑道的老霸主此刻痛不欲生,顯現了他的真情摯

愛,他的手拚命地輕撫雪姬的面頰。「雪姬振作點,清醒點!」



  他手足無措,眼前面色如土、骨瘦如柴的雪姬,竟曾是當代東瀛獨一無二的

美藝妓,也是他水谷正彥這輩子最心愛的女人及最疼的情婦。



  黑雲姬兩眼無神地直視天花板,她冰冷的小手被水谷正彥緊緊握住。「正彥

——我……」雪姬的聲音低不可聞。「……你知道我多想你嗎……」



  「我知道、我知道——」水谷正彥疼惜的淚珠滴到雪姬發白的嘴唇上,曾經

令人聞之色變的老幫主竟泣不成聲。「雪姬,當年妳為什麼要不告而別,妳為什

麼要離開我,妳看妳現在……」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她離開他的日子——世界彷彿

乾枯了。



  「我不願傷害你的妻子望子,尤其我知道你愛的人是我……原諒我選擇離開

你——」雪姬淚眼朦朧地道:「我好想再看看你的容貌,可惜我——」



  「別——」水谷正彥堅決道。「我找了妳這麼多年,今天終於找到了,我不

會再放妳走。沒有任何事能難倒我,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為妳治病,相信我!」



  「正彥——」雪姬彷彿將燃盡的蠟燭。「我相信你……不過——」她顫抖地

道。「我更相信黑家子孫的命運及「詛咒」……一切終將太遲……」



  「雪姬,我不准妳說喪氣話,我記憶中的妳,是如此的燦爛,充滿著懾人的

飛揚神采,妳的美無人能及——」水谷正彥陷入最美的回憶中。「妳一定要康復

,妳永遠是東瀛一代名藝妓!」



  「藝妓?」黑雪姬突然呼吸急促,她困難地吐氣而水谷正彥的胸前即刻鮮血

淋淋。



  「雪姬——」水谷正彥感到自己的心臟好像停止了。



  雪姬抓住水谷正彥的衣襟,咬牙說道:「……藝妓不能對男人動真情,否則

只有自討苦吃……而我卻對你動了真情,但是,我無怨無悔……」她不斷吐血,

任水谷正彥也無法止住,她繼續道:「請你答應我最後的請求,如果你真愛我,

請你照顧我唯一的女兒夜瞳……當年我為了成為你的情婦,無情地把她丟在修道

院裡……」



  當年黑雪姬與不知名的野漢生下夜瞳不久後,她便認識了水谷正彥,兩人隨

即陷入愛河之中。雪姬為了讓自己無後顧之憂,便將夜瞳送入了修道院裡。



  「我知道,我知道夜瞳。」水谷正彥心碎地接口。他知道雪姬並不同於其他

的狠心女人,只因雪姬愛他至深,所以連夜瞳都不要了。



  愛——畢竟是自私的。



  「不要……讓夜瞳的命運與我相同……求求你……求求你……」黑雪姬的聲

音越來越小,直到她的手下垂,曾經美若天仙的臉黑暗了,再也無法發光。水谷

正彥懷抱著她,許久仍不曾鬆手。



  在水谷正彥身旁,站著年少時因故加入青龍幫,而服侍青龍幫幫主從未間斷

的三浦友光,他是青龍幫幫主的心腹。他身材矮小,白髮蒼蒼,冷峻的容顏因戴

著一副金邊眼鏡而顯得柔和許多。他目光一閃,震驚地看見老幫主流下兩行清淚





  淚水?這位黑道大人物,也有情有淚?



  「雪姬……雪姬……」水谷正彥呢喃不斷。直到雨聲消失,太陽從烏雲密佈

中透露出少許的曙光,七道彩光燦爛地灑進窗戶內,直射他的臉龐,這光芒終於

把水谷正彥驚醒了。他從恍惚中回神,抬起頭注視仿似天堂降臨般的天光。他微

微一笑,一定是天使來了,祂們把他最愛的女人雪姬帶上了天堂。



  看著陽光他突然了悟——原來這只是黑雪姬的「藉口」!她根本是最有情有

義的母親。雪姬不要女兒夜瞳的命運與她相同,成為令人唾棄的情婦,承受黑家

的「詛咒」!



  而他的女人——難道真的死於黑家的「詛咒」?



  他下了堅定的決心。「雪姬,我答應妳,我一定會完成妳的心願。」



  雪姬!我這一生最愛的女人,請妳安息……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6:12

「水谷老爺,這邊請——」三浦友光謙卑道。「前面就是馬利亞神學修道院

,這是本世紀初,外國傳教士因在日本宣揚天主教所建的,是一所專門供想成為

神的使徒的修女進修的神學院。」他頓頓口續道:「我調查過了,黑夜瞳確實住

在裡面,她——」三浦友光不知從何說起。「修道院向來自給自足,不需外人的

協助,除了靠信徒的捐款,修道院的修女本身精通多國語言,可以靠翻譯語文維

生,有些甚至精通醫術,而她們也自己種植蔬果……她們的生活是清貧、刻苦的

——」三浦友光的目光直視老幫主水谷正彥,語含深意道:「黑夜瞳住在這裡,

整整十六年從未離開——」



  水谷正彥聞言心中百感交集——黑夜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嗎?修道院讓

她培養出了什麼樣的人格?



  不過,今天以後,他要使黑夜瞳的生命燃燒,他要讓她未來的生活變得多采

多姿,與眾不同。水谷正彥心中對著死去的雪姬默默承諾著。



  修道院的大門口站著一位修女穿著的年輕女孩,一副手足無措又害臊的模樣

。水谷正彥倏地喜出望外,陰翳許久的容顏於此刻發亮。



  天!他彷彿見到了年輕時候的雪姬,因為,她們長得實在太像了啊!



  夜瞳——是雪姬的化身,她會代替雪姬,陪他一陣子!



  水谷正彥向她奔了過去,不由分說地把她緊緊抱在懷中。



  「我的女兒,我最愛、最愛的女兒。」他激動莫名地喃喃道……



    ※※※



  他是一個所向無敵的男人。



  喜歡他的人拜他為神,憎恨他的人則封他為「惡魔」。



  他是令整個日本黑社會聞之喪膽的人。他——是殺人不眨眼的冷血惡魔,號

稱「冷面殺手」。因為他有著非凡的能力,冷血的手腕及冷酷的容貌,及毫不留

情、絕情絕義的個性。



  他絕不是泛泛之輩,他是一個特殊且不同凡響的大人物。



  他——不僅是青龍幫的少主,更是當今日本的黑道霸主,是能叱吒風雲,縱

橫天下的人。



  他是水谷正彥的獨子,水谷旭傲——人如其名,像東升的旭日,傲視群倫。



  青龍幫到了他這一代,採用類似中國春秋戰國時代的「離間」與「合縱」計

謀,將原先一直四分五裂的幫派整合,統一了日本黑社會——他成為當今日本天

下無敵的黑道霸主!



  水谷旭傲真如中國人常講的「英雄出少年」,三十歲的年紀,已有著大將之

風,日本黑道幫派甚至稱他為「主公」。



  「主公」是日本人在大正時代對豐臣秀吉的尊稱——水谷旭傲何德何能,竟

得到如此崇高非凡的地位?



  水谷旭傲總是一身深黑的日本和服,外出時是深黑的現代西裝;他筆挺的西

裝更彰顯他不苟言笑的臉,和冰冷的變眸。



  雖深得女性青睞,但他卻只是視女入為玩物。



  那一天水谷正彥召見了他一直非常疼愛的兒子旭傲深夜長談,房內發出震耳

欲聾的崩天爭吵聲,之後水谷旭傲便像一頭發瘋的獅子般從書房中衝了出來。



  從那一刻開始——水谷旭傲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成了風流倜儻,嬉戲人間的紈垮子弟。他日夜遊蕩在鶯鶯燕燕的場所。



  水谷正彥就是在大阪這條燈紅酒綠,花花大街其中一家毫不起眼的旅館裡找

到他。



  「旭傲——在裡面嗎?」水谷正彥面色凝重。



  「是的。」三浦友光難為情地回答。「主公在二樓的小房間內……」他結巴

,無法言語。



  水谷正彥冷哼。「哼!女人!」他目光一凜,窮兇怒急地奔上樓。



  陰森黑暗,簡陋不堪的小房間映入水谷正彥的眼簾——這麼卑微低下的地方

,更使得他怒氣高漲,暴跳如雷。



  面對那一扇圯朽破爛的木門,水谷正產不待部下踢門,整個壯軀往門板上撞

去。木門因他憤怒的力量一下就被撞開——窄窄幾個排齊的榻榻米上,有一對交

纏的男女……



    水谷旭傲的背脊重重被揮了一拳,地上的女人本能地尖叫,立即拿起被單蓋

住自己的嬌胴。



  水谷旭傲的目光好像要殺人般青著臉揚起頭,眼神畜著兩簇火花,冷不防,

一記耳光已狠狠揮向他。



  「你是什麼身分?什麼地位?到這三流的地方搞女人?別忘了你的尊貴與傲

氣!」



  兒子與父親四目相交,兩人好比是龍中爭霸。水谷正彥怒火中燒指著花容失

色的女人續道:「她是有夫之婦,她的丈夫是商界有名的人物,你我都認識,你

——竟然玩她?」



  水谷正彥發現兒子旭傲仍是一張毫無悔意的臉,他氣急敗壞地又甩了兒子一

耳光,而旭傲仍是無動於衷。水谷正彥咬牙命令那女人離開,女人離去後——父

親與兒子之間似乎更是劍拔弩張。



  水谷正彥冷冷地開口。「為什麼?這不像你,你最近一直像發春的公豬追著

母豬跑——」他需要兒子旭傲的答案。



  水谷旭傲卻答非所問,他只是道:「從那女人死後,我第一次挨你打,難道

「她」在你的心目中,真的比我還有地位?親生兒子不如你的情婦?」水谷旭傲

怒聲相向。「那「她」死的真好——」



  「住口——」水谷正彥發瘋似的責罵。「你是要跟你的父親挑戰嗎?」



  「挑戰?」水谷旭傲雙眼發光,一臉冷漠。



  天!老幫主發狂了?他竟對他的兒子口出惡言?



  隨從機靈地將高貴的和服套在赤裸的水谷旭傲身上,想藉此動作分散注意力

,化干戈為玉帛。



  水谷旭傲尊貴地任僕人為他穿衣,他背對著他的父親,窄小低矮的房間,因

為這幾個高個兒,使得室內有著令人窒息的氣氛環繞。



  半晌,水谷旭傲清晰可聞的輕屑笑聲劃破屋內寧靜,他尖銳地說:「我出身

黑道世家,黑道的生存守則我心知肚明——」他緩緩唸出一句話。「活過今天,

沒有明天。」



  他回首以深不可測的目光直視他的父親,冰冷道:「這是小時候的「家訓」

,我一直謹記在心,不敢怠忽。」



  「你——」水谷正彥面露慈光,伸手握住兒子厚實的手掌,和顏悅色道:「

旭傲,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你的婚禮絕對是日本黑社會本世紀最大的「世紀婚禮

」……」



  水谷正彥興高采烈,沒發現旭傲的臉色變得難看,他眉飛色舞地續道:「一

年以前,我告訴過你,我要你娶黑夜瞳為妻的事。去年,因為她母親的過世——

」想起雪姬,他的面容還是難掩傷心欲絕。「現在喪禮祭典已滿一年,你們可以

舉行婚禮了。下個月我會公開你們的婚事,讓全日本黑社會慶祝我青龍幫少生及

黑道霸主水谷旭傲成婚一事——」水谷正彥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這是大事,

這是大事——」



  儘管父子間關係剛融洽,但顯然暴風雨還是要來到。「爸,我必須提醒你,

我不是犧牲者,我不愛黑雪姬的女兒,你要我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爸,你別

逼我!」



  「逼你?」水谷正彥又怒火中燒了,他咆哮。「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兒子,你

就沒有選擇的餘地,記住你所承諾的——你不能忤逆你的父親。」



  這就是青龍幫老幫主冰谷正彥的傲氣。



  他的兒子水谷旭傲絕對無法反擊。



  「爸——」沈默好一會兒,水谷旭傲的眼神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憎恨,這把仇

恨的火花直射入水谷正彥的眼瞳中,水谷正彥的目光為之閃爍。



  他看錯了嗎?他讀出了兒子對他的恨!



  水谷旭傲咬著牙,不顧後果一鼓作氣道:「爸,其實我已有愛人,她叫優愛

美代,我還來不及告訴你——」



  水谷正彥厲言打斷他。「孩子,你的愛人不能為你選擇,只有你的妻子黑夜

瞳才能為你所愛,相信我,只要你看過你的妻子,你一定會愛上她的。」水谷正

彥獨斷地否定他的一切。



  「爸——」水谷旭傲見到父親如此獨斷的一面,他已不能再多說什麼。



  不過,熊熊的恨火,已迅速襲向他全身……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6:40

當水谷正彥出現在她面前時——黑夜瞳知道他將改變她一生的命運。



  得知母親黑雪姬的死訊,她是如此茫然、不知所措,但是,水谷正彥輕易地

讓她凌亂的心歸於寂靜。他說了一句話:「妳母親臨死前,將妳交給我——」水

谷正彥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慎重。「雖然妳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是,我向天主

起誓,我會待妳如我自己的女兒一樣,捍衛著妳的終生。」



  這句話深深震撼著夜瞳。



  她相信,除了天主及修女之外,他——是她生命中另一個貴人。



  她將自己的生命,完完全全地交付予他。



  從她十六歲以後,便面對著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人生。



  幾乎每個週末,水谷正彥都會不辭辛苦地從東京到北海道的札幌來看她,而

且從不空手而來。他帶來的禮物完全是夜瞳從來沒有見過的奇珍異寶——流行的

高貴服飾、首飾、鞋子……甚至最昂貴的日本和服。



  「這……為什麼……」夜瞳的臉一陣潮紅,她是如此嬌羞可人,水谷正彥彷

似看到了雪姬在對他微笑,他完全被迷惑了。



  「這不是我送的,是我兒子送的。」水谷正彥說謊道。他老人家活了一大把

年紀,擁有世間的一切,卻從來沒有如此大的「願望」——他看到了一個很美的

畫面,是他兒子水谷旭傲與雪姬的女兒黑夜瞳的婚禮……他開始有一個「圓夢」

的計劃。



  「你兒子?」愛做夢的美麗大眼,竟出現了一抹嬌柔與難掩意亂情迷的興奮

,和不知所措的神色。



  「是的。」水谷正彥不動聲色道。「他很喜歡妳呢!所以「命令」我,每次

來看妳,都要帶一大堆世界上流行的新潮東西給妳——」



  喜歡我?修道院的生活中,「喜歡」可是相當露骨的說詞,畢竟,她們只能

愛天主、敬天主,天主是她們的唯一;夜瞳的臉倏地脹紅。她遮住靦腆的一面自

圓其說。「怎麼可能?他又沒見過我……」她將手中的小丑娃娃抱得好緊好緊—

—那是母親黑雪姬送她唯一的禮物。



  「他見過妳,」水谷正彥畢竟是老狐狸,說謊話時也不變臉。「妳與妳母親

長得一模一樣,旭傲小時候總是對我說,如果雪姬阿姨有女兒,像雪姬阿姨一樣

漂亮,他長大一定要娶她為妻……當他知道雪姬真有一個女兒時,他真是興奮莫

名!有時,緣分就是如此奇怪及有趣。」他愛憐地摸摸夜瞳的頭髮。「我相信天

主對妳的安排。」



  天主的安排?



  水谷正彥似乎才是「主宰」夜瞳命運的人,天主也對他莫可奈何!



  水谷正彥成功地讓黑夜瞳陷入由愛織成的網中——她無法自拔地愛上了素昧

平生的水谷旭傲。她的心中滿懷對旭傲的情愫……



    ※※※



  水谷旭傲舉行世紀婚禮的日子即將來到。



  全青龍幫上上下下都在忙碌著,尤其是青龍邸,更是顯得熱鬧非凡,每一處

都洋溢著歡愉的氣息。



  而唯獨悶悶不樂的人,或許就是新郎水谷旭傲了。他對他的終生大事漠不關

心,好像是別人在辦喜事似的。



  他恨黑夜瞳……這股恨,來得天翻地覆,來得驚濤駭浪,仿似燃燒他整個生

命……



    黑——夜——瞳!水谷旭傲咬牙切齒地「咬」出她的名字!



  「啊——可惡!」他大叫著舉起木劍,往一棵茂盛的櫻花樹砍下去,粉色的

櫻花瓣漫天飄落,形成一幅美麗的畫面。水谷旭傲抬首注視象徵日本武士精神的

櫻花瓣撒落,他忽然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這一切。



  三浦友光的聲音,讓他從怨恨中回神。他以日本禮對待水谷旭傲,絲毫不敢

怠慢。



  「主公,你在練習劍道嗎?」他畜著蒼蒼的白髮、白鬍,年紀雖大,但聲音

卻中氣十足,比之年輕人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劍道?」水谷旭傲冷哼。「在這節骨眼,我還有「心情」練劍道?」他加

重心情兩字。



  這冷冷的調子,讓服侍青龍家多年的三浦友光,敏銳地立即改口道:「對不

起,主公,你是在欣賞櫻花吧!每年快到櫻花季時,是青龍邸裡裡外外最快樂的

時光,尤其今年,主公,你將完成終生大事——」



  水谷旭傲突然旋身,發瘋似的對三浦友光吆喝:「誰要結婚?是我的父親要

結婚吧!」他雙眸冒出火花。「我永遠不會承認黑雪姬的女兒——黑夜瞳,是我

的妻子!」



  三浦友光嚇了一跳。「主公,這萬萬使不得,如果被老幫主知道,你們之間

——」



  「我們之間——哈哈!哈!」他窮兇惡極地咒罵。「自從黑雪姬介入我們父

子之間後,我們之間還有親情嗎?」他的模樣氣憤。「我水谷旭傲和父親之間的

感情,早已完完全全被黑家母女破壞殆盡了!」



  「主公——」



  一瞬間,水谷旭傲的臉龐又顯得平靜無波,這更令三浦友光愕然不已。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6:51

才一秒鐘的時間,主公的表情竟能千變萬化,他真是讓人摸不透的男人。他

的自制力一流,更有著凡人無法兼備的過人忍耐力,所以他年紀輕輕就征服日本

黑社會,成為舉世無雙的霸主。



  水谷旭傲走進屋內,盤起雙腿坐在他面前,三浦友光立即為主公沏茶。水谷

旭傲的尊嚴令他這老頭子連舉杯的手也發顫了。



  水谷旭傲突兀地問:「告訴我,有關她的事——」



  「她?」三浦友光呆愣了好一會兒,過去的日子裡,每當老幫主水谷正彥試

圖向旭傲述說有關夜瞳的種種之時,主公的反應是極端的不理不睬。而如今……

他為什麼不直接問他的父親?



  彷彿看穿三浦友光的疑惑,水谷旭傲譏誚道:「我父親對她的評語完全客觀

嗎?」



  連水谷旭傲也看得出來,老幫主正彥的心,已完全被未進門的媳婦黑夜瞳佔

據了。



  黑夜瞳究竟是哪來的魔力,讓老幫主著迷至此?



  三浦友光乾笑三聲,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並沒有親眼見過黑夜瞳——」

他見到水谷旭傲瞇起雙眼,像在示警似的。三浦友光立即將來龍去脈,一五一十

地稟告。「沒錯,我是隨著老幫主去修道院找黑夜瞳小姐,不過,我只見到她的

側面——」



  為什麼?難道,她長得奇醜無比,見不得人?水谷旭傲雙拳霍地握緊,繼續

等待三浦友光給予一個合理的解釋。「主公應該明白——」三浦友光小心地說明

原委。「那是女子修道院呢!我和老幫主是在修道院的大門口與黑小姐相遇,不

過,黑小姐穿著一身毫不通風的修女服,甚至頭髮也被包住。而且,修道院的女

長老只准她與一個男人碰面,所以——」



  是這樣嗎?這並不是他要的答案。水谷旭傲又瞪了三浦友光一眼,三浦友光

感到毛骨悚然;他困窘地嘆了口氣道:「去年,與黑夜瞳小姐見面時,她只有十

六歲,尚未完全脫離小女孩的夢幻,所以她的手中一直抱著一個小丑娃娃!」他

終於講到「重點」。



  小丑娃娃?天!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孩?水谷旭傲感到一陣噁心。



  三浦友光明白主公的古怪神情,他深呼吸一口氣,不顧後果道:「今年她十

七歲了,不過,上星期我陪老幫主去看她,但她的手中還是抱著小丑娃娃……」

他識相地不說話了。



  水谷旭傲快崩潰了,父親要他娶的妻子長相跟小丑一樣?而且是一個十七歲

的「小」女生?長年住在修道院,清純而不染紅塵,她懂得盡妻子的「義務」嗎





  父親水谷正彥正在凌遲自己的兒子!



  水谷旭傲一陣昏眩,眼前天旋地轉。



  感到水谷旭傲的臉色不對,三浦友光撲向前,關心地喚道:「主公——你還

好嗎?主公……你怎麼了?」



  「下去、下去——」水谷旭傲揮手。「下去……」口氣十分無奈及無力。



  「主公!」三浦友光莫可奈何,只能黯自神傷地退下。



  偌大的書房只剩下水谷旭傲一人,他坐在榻榻米上,而連接花園的和室門開

啟著。



  這花園佔地三頃,栽種的全是日本的國花櫻花。這是當年水谷正彥為取悅他

的情婦黑雪姬所建造的人工花園,因為黑雪姬最愛櫻花。



  事隔多年,就算黑雪姬早已離開水谷正彥,但在他水谷正彥的心目中,黑雪

姬才是他最愛的女人。



  而不知何時,對黑雪姬痛恨無比的水谷旭傲,竟也愛上了父親為情婦建立的

這個「櫻花園」。他對櫻花有著難以言喻的情感。



  小時候,每當他不愉快時,只要看著滿山遍野的櫻花樹,彷彿就能忘卻一切

憂愁。



  櫻花林讓他放鬆心情……他狂愛站在櫻花樹下,尤其當櫻花凋落,從樹上撒

落時,彷似是從天而降的粉紅色細雨,水谷旭傲肆無忌憚地享受「櫻花雨」的味

道。



  而現在,就算凝視著像細雨紛飛的「櫻花雨」,也無法揮去載不動的恩怨情

仇……



    他不自覺地抬起右手摀住他的額頭,他注視到他右手腕上的紗布——長年以

來,他一直在他的右手腕上纏紗布,不曾在眾人面前卸下過。



  儘管外面眾說紛紜:主公曾割腕自殺,害怕疤痕被人家見到;或手腕有刺青

,證明他是稱霸天下的霸主……種種的揣測,還是沒有人知道主公為何要這樣做





  水谷旭傲面容哀傷地址下紗布,在四下無人之處,堂堂日本黑道霸主水谷旭

傲,眼眶中噙滿淚水——



    這是恥辱,這是恥辱……他一定要報仇!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6:54

【第二章】

  「葛莉修女——」在離別之際,夜瞳最捨不得的就是撫養她多年,比自己母

親還親密的修女們。



  「夜瞳——」葛莉修女端睨這個面容如花似玉,且已長得亭亭玉立的女孩,

她心中有著深深的不捨!不過,她知道夜瞳的命與她們不相同,她並不屬於天主

,天主並沒有召喚她一生奉獻於教廷。但是——在十七歲以前,她卻完全以「神

學」的教育來教導夜瞳。



  這是一個錯誤嗎?



  外面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夜瞳懂嗎?夜瞳了解嗎?



  「不管如何,夜瞳——請妳記住,永遠別忘記天主的愛——人與人之間也是

要有愛,沒有愛是無法活下去的。」葛莉修女蹲下身子輕撫夜瞳的面頰。「好好

地愛妳的丈夫、妳的家庭……願天主保佑妳!」



  「修女——」夜瞳激動不已。



  「用愛做武器,就能抵抗外面的邪惡世界,妳不比外面的小孩差,在我們的

眼中,妳是最好的、妳是最聖潔的,妳不封閉、妳是充滿善氣的。天主愛妳——

」葛莉修女一語雙關地說。她心知肚明夜瞳的恐懼——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對她的

將來。



  不過,修女的話,輕易地化解了夜瞳的恐懼。是的,只要有愛——愛才是這

世界的唯一。



  她不再害怕了。



  抱著手中的小丑娃娃,她對未來充滿希望。



  她愛旭傲,旭傲一定也愛她……她是如此天真。



  ※※※



  今天,是青龍幫的「世紀婚禮」。



  不過,這婚禮實際上應該是從昨日午夜就開始了。



  要把夜瞳從修道院迎接出來,再回到青龍豪邸,所需的時間太長;而依習俗

新娘正午前便須到達宅邸,只怕路程遙遠苦了新娘子;故青龍幫的人,深夜就到

達了修道院。



  尤其,身為未來主公夫人,她的衣著豈能隨便!這傳統的日本新娘和服,據

說要穿上十幾件以上,實在難以想像!



  島田阿桑是水谷正彥特別安排來服侍夜瞳的,她對傳統的日本禮俗相當有研

究,同時她也是一位食古不化的老太婆,對人相當兇悍。她向來是習慣大呼小叫

的人,這次卻莫名其妙地放低音量,而且,顯得慈藹疼惜,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

思議,難道——眼前的女孩無形中融化她了嗎?



  主公夫人就像天使,不僅美若天仙,美得讓男人屏息,不!連自己看了她都

會心生疼惜之意呢!她清純又善良,而且,還如此謙遜、溫柔,在她身上,看不

見驕傲的影子。「主公夫人,妳必須一絲不掛地穿上和服——」島田阿桑很尊敬

地稱呼夜瞳,她清清嗓子道。



  夜瞳的表情就像是撞見了魔鬼。赤裸著身子?這是敗德的行為!在修道院這

麼久,修女是不准她們裸體的。「不……不……」她本能地抗拒。



  島田阿桑不由得哈哈大笑,這女孩以她的真心服人,她打從心底喜歡夜瞳。

「別怕,妳必須要這麼做,等會兒十幾件和服壓下來,包妳喘不過氣——」



  「但是、但是……」夜瞳杏眼圓睜。



  「主公夫人,這年頭像妳這樣的女孩還真是罕見呢!」島田阿桑不動聲色地

走向夜瞳。「妳可以把我當作妳的母親,這樣妳就不會不好意思了——」見到夜

瞳還是猛搖頭,她又遊說道:「拜託,天底下哪一個人不是赤裸的生與死,妳們

說耶穌是神,難道他不是裸體來到世上——」



  在夜瞳思索間,島田已經衝向夜瞳,任夜瞳尖叫也無用。半晌,夜瞳一絲不

掛地站在島田面前,她雙眸閉著不敢睜開,接著一件白和服套在她身上,島田蹲

在地上,在她的腰上繫結。



  夜瞳滿臉通紅,島田阿桑興奮的聲音傳來。「妳真是美!我替主公高興,光

看妳婀娜多姿、毫無瑕疵的嬌胴與肌膚,我相信他一定會愛上妳!」



  旭傲愛她……



    一想起旭傲,她的丈夫,夜瞳只管臉紅心跳,任何事都忘得一乾二淨。



  島田一拍掌,多了兩位隨從謙卑地為這位「黑市夫人」服務。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當一切大功告成時,島田阿桑滿意地露出如釋重負的表

情。「主公夫人,我發誓,妳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該出發了——」島田注意到啟程的時間已到。「快!現在是吉時,再不走

就來不及了。」發現夜瞳堅毅的臉龐,島田好像看到夜瞳如古代日本武士般堅忍

不拔的性情。



  葛莉修女將一個雕刻精細,栩栩如生的十字架項鍊掛在夜瞳的玉頸上,上面

有耶穌受難的雕刻圖,她說:「妳是天主最愛的小孩,天主會與妳長在。」



  夜瞳再一次細細環顧這間伴了她十七年歲月的修道院,她感傷不捨的心悸動

著。她什麼也沒帶,除了後來水谷正彥送她的禮物外,她只帶著母親黑雪姬送她

的小丑娃娃,以及為了要留作紀念的修女服和伴著她多年的舊聖經。



  踏出修道院後,將有截然不同的人生迎接她……她將是黑社會的「霸主夫人

」。



  數十輛加長形的勞斯萊斯黑色轎車,整齊排列著迎接主公夫人;上百位衣著

整齊筆挺的保鑣捍衛著夜瞳,一路順利地回到水谷豪邸。

象徵黑道氣派的加長形轎車,正往青龍邸大門前進……水谷旭傲一身正式傳

統新郎倌的穿著,更顯得英氣逼人,帥氣非凡,不過——他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深黑色的眼睛,欲冰得好像可以凍死人地注視著落地窗外。



  「主公——」三浦友光垂首。「新娘的禮車——」



  「我看見了。」雖是平平淡淡的語氣,但卻令人感到凶惡。



  三浦友光做出一個「請」的大手勢。「主公,迎接新娘了!」



  水谷旭傲的臉色灰暗,不,我絕不承認她!他緩緩旋過身子下樓……



    水谷旭傲真想當場逃婚!如果不是他天生大風大浪也不能讓他折腰的傲然身

骨;如果不是他永遠能面對任何人生衝擊的自尊,他真的會轉身就走。



  她的手中——真的抱著一個小丑娃娃。這成何體統!有哪個新娘子在婚禮中

還抱著小丑的?水谷旭傲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鄙視。



  「她是在玩家家酒嗎?你們為什麼不把她手中的小丑拿掉?」水谷旭傲咬牙

道。



  「主公,這是老幫主允許的,他說:只要新娘高興,一切都無所謂。」三浦

友光無奈地解釋。



  可惡!「什麼跟什麼!到底誰是老幫主的孩子?爸爸竟「聽從」她?」水谷

旭傲面露兇狠之色。



  「主公——」三浦友光把一切都看在眼底,他也無話可說。



  水谷正彥坐在大廳的主位,他欣喜地看著一切,他的美夢就要成真了。



  一步一步,新郎與新娘兩人越來越近,直到——他們的四目相交……



    ※※※



  水谷旭傲威風凜凜,英姿颯颯,如天神般唯我獨尊,真真實實地站在夜瞳面

前。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彷似將全世界都踩在腳底下的男人。



  生長在修道院中的她,雖然只見過彬彬有禮,溫和如春風的修士,但是,她

對男人的認知並不貧乏;這得歸功於修女的教導,和聖經兩性上的提示。



  第一眼看到水谷旭傲,她的靈魂在悸動。她的丈夫絕對是不可一世、男人中

的男人——他英俊挺拔、又高又壯,五官立體顯明,挺直的鼻子,黑又濃密的頭

髮,削瘦的下巴,高聳傲慢的額頭,抿緊的薄薄雙唇——完全不懂笑為何物的嘴

。吸引人的亮麗黑瞳總是熠熠生輝;好像被濃濃的陰霾遮住,更像是深藏不露的

刀鋒。



  他——莫測高深,無人能透視他的靈魂與心思。



  他——冷漠無情,像會殺人於無形的眼瞳,令夜瞳噤若寒蟬。



  天!他的妻子——水谷旭傲的心臟彷彿停止了。



  他錯了!她長得根本不像小丑!



  她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子——一身昂貴的日本和服,把夜瞳襯托得如此高貴

優雅;



  她有著令人無法抗拒的端莊氣質。而她身上所散發出迷人的清純及親和力,

才是最駭人的魅力。



  他必須承認,黑夜瞳是個傾國傾城的小美人。



  他是堂堂的黑道霸主,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但是——她是他見過最美的女

人。



  優雅、燦爛、富有朝氣、脫俗,就像是盛開的粉色櫻花——讓所有的人失了

魂,為之傾倒。



  她像櫻花。她有櫻花的味道——有女人成熟的身體,但她的眼睛卻又散發著

無邪、純潔,以及——她對他無比的信賴。



  他——是她現在和未來的天、地及生命。



  不過,他厭惡她的聖潔。



  他討厭她的虛假。



  就是她像孩子般的純真面容,輕易地欺騙了他的父親;她有天使的外貌,但

是卻有像毒蛇一般的心。



  她是惡魔。



  夜瞳感到不尋常,前所未有的情愫氾濫。不!這是壓迫感。他帶給她不是濃

情萬千的感覺,而是極大的威脅?雖然夜瞳不想這麼承認,但是,赤裸裸襲擊她

的……是恨?



  水谷旭傲的眼光閃耀著兇殘,不是溫柔及疼惜。



  她在害怕?她怕他?雖然厚重的和服遮住她弱不禁風的嬌胴,但是他深深感

到她正「毛骨悚然」。



  夜瞳本能地將手中小丑抱得死緊……水谷旭傲循著她抖動的動作,第一次終

於可以仔細地瞧瞧他一直很好奇的小丑娃娃——



    這小丑好舊,它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就連它的頭髮,原本應翹起來的兩根

鳩鳩,一邊也垂了下來。它的臉,骯髒無比……天!水谷旭傲的心涼了半截,她

到底是從多封閉的世界走出來的?哪一個女孩不愛新潮、時髦、流行?她們絕不

會把一個應該丟進垃圾桶的小丑當作心肝寶貝。她這舉止,究竟是……



    夜瞳注意到水谷旭傲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臂上,她嘴角泛著笑容。是的,一

定是她的丈夫也喜歡她的寶貝小丑……她該怎麼表達她的喜悅呢?尚未考慮這是

否是個合宜的舉止——她已衝動地將小丑娃娃遞給水谷旭傲。



  這個讓新郎倌錯愕及眾人吃驚的舉止,配上她濃妝艷抹仍遮不住的幼稚表情

,讓水谷旭傲幾乎要吐血。「你喜歡這小丑,就給你抱……」謝天謝地,吵雜的

人聲,讓他再也聽不清楚她清脆又嬌滴滴,卻令他生厭的口吻。



  幸好,觀禮者都是見過世面的人,懂得視若無睹,只敢暗笑,但仍裝模作樣

地恭賀。面對竊竊私語,以及戲謔的容顏,黑道霸主的反應是——繼續不動聲色

地抱著小丑。



  他的威嚴令人懾服,所有的人立即鴉雀無聲——虎虎生風的水谷旭傲,竟然

「替」新娘子抱著小丑娃娃?



  島田阿柔和三浦友光乘機扶他們面對面坐下,百餘位黑社會幫派及政官商要

人士,也繼續共同見證日本第一幫派「水谷組」霸主的世紀婚禮。



  躲在黑暗角落中的,不乏青龍幫的敵人。與青龍幫是死對頭的「藏橋組」公

子藏橋清原,也在遠方偷偷地觀望……藏橋清原一直是水谷旭傲最大的天敵,他

們雙方為了爭奪地盤及擴展勢力,使得他們之間不斷上演「龍蛇爭霸」的局面—





    水谷旭傲的妻子真是美!烏溜溜的長髮,櫻桃小嘴,明眸皓齒——為何水谷

旭傲總能集好運於一身?既擁有黑道勢力,又能娶得美嬌娘……藏橋清原的眼睛

不覺駐足在夜瞳身上,無法離開。



  儀式緩緩地進行著——



    在日本古禮的宣示下,他們成為夫妻……
作者: 冤枉路    時間: 2009-2-3 07:05

quite good ar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7:23

冗長的世紀婚禮終於結束時,早已夕陽西下,除輝射入青龍邸,櫻花林內粉

色與黃色交輝映,散發出不屬於這世間的光芒——它是人間最美麗的天堂。



  夜瞳經過長廊時,玻璃正反射出這片人間天堂似的美景;她情不自禁地停下

腳步。



  這比磅礡的山勢或是一望無際的海洋,都還令她盪氣迴腸,渾然忘我。



  櫻花林——帶給她強烈的震撼。



  「很美,是不是!」島田阿桑的聲音由夜瞳耳際傳來。



  夜瞳嚇了一跳,驚覺自己的失態,她低下頭。「對不起,我……」才經過青

龍邸的長廊,她已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她覺得什麼都好新鮮。



  「妳跟我道歉幹什麼?」島田阿桑覺得好笑。「妳現在是萬人之上的黑道霸

主夫人,妳有權力做任何事,我們無權干涉。夫人,所有妳說的話及所做的事都

是對的。」



  「我……」夜瞳疑惑,一切都與修道院不同,難道這就是「外面的世界」?

有權就可以為所欲為?



  「夫人,這片櫻花林是主公的最愛,妳以後有的是時間可以好好陪主公逛這

座近三頃,號稱日本最大的人工櫻花花園。」島田解釋著。



  講到水谷旭傲,夜瞳就像情竇初開的少女,滿臉通紅不已。島田阿桑看著,

不禁要嘲笑她。「夫人,現在可不是臉紅心跳的時候,夜已深了,我得趕快替妳

裝扮,等主公召喚妳。」



  是洞房花燭夜嗎?



  瞧著夜瞳花容失色的臉,於是島田向她鞠個九十度的躬。「夫人,請容許我

碰妳的手臂,拖妳走——這樣會比較快——」



  島田絕對是盡忠職守的好僕人,她迅速地脫光了夜瞳身上的十幾件和服,將

她丟進水池裡。然後她被套上一件櫻花顏色的和服,她的秀髮被梳得好直——時

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



  水谷旭傲的豪寢。



  一個完全日本化的現代和室,佔地五十餘坪,豪華又不失簡樸。雖是完全單

調的原木色彩,但所採用的裝潢全是高級木材,這間豪寢價值上億日圓。



  而寢室的另一面,完全由厚重的玻璃落地窗隔間,窗外是翩翩飄落的櫻花花

瓣——水谷旭傲賞櫻的時間不分四季、不分晨昏……他喜歡一有空閒時,就能看

到櫻花。



  僕人離開後,水谷旭傲就筆直地站在落地窗前,連和室正中央的大床也不看

一眼,彷彿大床礙著了他——從今以後,他再不能孤枕而眠。



  他的目光不經意瞄到他隨手扔在地上的小丑娃娃……



    門外僕人通報「她」已來到。



  水谷旭傲立即回首,露出猙獰的笑臉——他絕對歡迎「她」。



  ※※※



  站在主公和室面前,夜瞳仍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子。不過,過了今夜,她應

該被稱為妻子,而不再是新娘了。



  現在——她準備為她的丈夫獻出她的貞操。



  只要拉開這扇木門,水谷旭傲就在裡面——就算唸了千萬遍讓自己內心平靜

的禱告辭,但此時此刻夜瞳還是嚇得不知所措。他是她的丈夫,她本來就該為他

「獻身」……但是……天主!她真的嚇死了!



  怎麼辦?怎麼辦?來不及了,隨從已將和式木門拉開,她被推入黑漆漆、伸

手不見五指的暗室中——



    然後,僕人又把門關上。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7:35

夜瞳的眼前一片黑暗。



  她的心臟好像要跳出來似的。



  旭傲呢?他在哪裡?為什麼不過來接她?為什麼讓她孤零零地被黑暗包圍—

—她雙拳緊握,過了許久終於提起勇氣。「旭——」話尚未說出口,便被打斷了





  「別開燈,小修女!」一個暗啞低沈的嗓音傳來,當他叫她「小修女」時,

聲音充滿了輕佻與譏諷。



  夜瞳的心一沈,她聽見了他在床上翻身的聲音,顯然床的位置,應該離她有

一段距離;她又聽到他發出了個「噓」的聲音。



  「你——」



  水谷旭傲傲慢地笑了。「小修女,妳不覺得這樣有情調多了嗎?」



  夜瞳的眼睛漸漸適應黑暗後,她依稀能看見——水谷旭傲的懷中,抱著另外

一個女人。



  他——正在撫摸那女人的胸脯,而那女人為了避免自己叫出聲,只好用手掌

摀住自己的嘴巴。



  「情調?」這麼挑逗的用法,她在修道院可沒聽過。



  也好,趁見不到他的人,她可以壯壯膽——把自己的真心話說出來。天主保

佑她!



  「是的,黑夜很有味道……我……」夜瞳嚥了嚥口水,她這一番話,令水谷

旭傲停止了對懷中女人揉捏的動作,像豹一樣瞇起了雙眼。



  「我雖然是在修道院長大,但我並非無知,修女們教了我們很多東西——我

會至少五國以上的語言,我也懂得醫術、算術,我會種菜、做飯……」他們的呼

吸,在黑夜中顯得無比沈重。「我有自信能夠做好青龍邸夫人。」



  頓一頓氣,她又續道:「謝謝你之前送我許多禮物。現在,我最欠缺的,或

許就是不知道如何「順應潮流」,不過,我會好好學習,請別瞧不起我。」



  水谷旭傲的眼睛散發出陰光。



  「在我的信仰中,我知道婚姻是神聖的,我要做一個聖潔的妻子,我沒有任

何東西可以回饋給我的丈夫,不過,我向天主起誓——我絕對是聖潔的。」



  天知道,當她說話時,她其實是緊握著胸前的十字架項鍊。她一直不願拿下

這條項鍊,連新婚之夜項鍊還是伴著她。



  「聖潔?」他重複這「高尚」的名詞。



  水谷旭傲緊抿的雙唇上揚。「好笑,我好像在聽演講,這麼說來,妳還是聖

潔及神聖的「小修女」嘛!」這些話讓夜瞳瞪大雙眼,他的言語在殺人!「搞清

楚!我要的是能在床上滿足我的妻子,我可不要冰冷的、自以為是、自命清高的

淑女。」無情的話,像利刃般刺進夜瞳的心臟。「對一個我深惡痛絕的女人,我

趕她走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送她任何東西。」



  這是噩夢!夜瞳希望這只是一場夢。



  可是這噩夢還沒結束。「說!」他以審判犯人的口氣道。「妳怎麼誘拐我的

父親,讓我父親對妳唯命是從,送妳無以計數的金銀珠寶?難不成,你們之間—

—」



  太過分了!「不——」夜瞳高亢地尖叫。「你怎能侮辱我,你是我的丈夫啊

!你怎能污衊我?」



  「為何不能?我是稱霸日本的黑道霸主,我要人生就生,我要人死就死!」

他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道。



  語畢,燈亮了。



  燈光耀眼如白天,讓人在黑夜中,清清楚楚地目睹事實的「真相」。



  夜瞳的世界完全崩塌了。



  水谷旭傲光著身子,而那女人也是,他親暱地拉起那女人,而那女人則躲進

他懷中,他們緊緊貼在一起,被單蓋住了他們交纏的肉體。他咄咄逼人道:「她

才是我的愛人,她叫優愛美代。雖然我無法和她結婚,但我只承認她是我的妻子

。」他充滿嘲弄。「妳幼稚得讓人瞧不起,還妄想嫁給我?妳——配嗎?」語畢

,水谷旭傲捧腹大笑。



  夜瞳亮麗的大眼盛滿淚珠,淚水潸潸滑下。



  優愛美代雖對夜瞳充滿憐惜,不過,譏諷的口吻更是毒辣。「來自修道院不

食人間煙火,古板、膽小如鼠、乏善可陳、不解風情的青澀小處女,妳懂得男女

之間的「事」嗎?妳不適合旭傲的,妳的貞節與神聖,還是奉獻給上帝吧!快滾

吧!妳沒見到我們正火熱嗎?小修女,床上的事——妳不宜觀瞻,以免犯了褻瀆

罪。哈,哈哈……」



  她的丈夫與他的情人——一幕幕不曾停止嘲笑她的容顏……夜瞳整個人搖搖

欲墜,為什麼——



    她哭得淚眼婆娑,她那股心碎斷腸的容顏,竟令水谷旭傲停止了狂笑聲,他

——感到心中一股莫名其妙的刺痛……



    他們的目光遙遙相望——不過,水谷旭傲的眼睛呈現不曾有的跋扈與殘忍。



  夜瞳猛地一旋身往外衝——



    「站住!」水谷旭傲的聲音是那麼空洞、無神。「別忘了妳的小丑,以及—

—」他判了夜瞳「死刑」。「桌上的離婚證書!」



  離婚證書?



  他——要與她一刀兩斷?



  「你……」夜瞳神魂俱裂。「為什麼要這樣待我?」



  世界末日一般。



  水谷旭傲的心抽搐不已。



  她只說了這句話,然後靠著天主給她僅有的意志力,她無意識地走向倒在地

上的小丑娃娃,再拿起了那張離婚證書。



  她頭也不回地衝出丟,走出人生絕望的第一步……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7:51

水谷旭傲緊盯著那扇雕刻精緻的木門——他的眼瞳黯淡不已。



  她那傷心欲絕,痛徹心扉的容顏,深深印在水谷旭傲的腦海中……他將會永

生難以忘壞。



  她——傷心欲絕的容顏早消失了,只剩無比平靜及永不屈服的容顏,她有股

傲氣、有著死也不受屈辱的個性。



  這也許是隱藏性的,但是他卻看到了……



    「旭傲,」優愛美代撒嬌地叫喚,真是太棒了!她的心頭大患終於除去。以

後,她才是名副其實的青龍邸夫人、黑道霸主的愛人。她張開雙臂。「來吧!繼

續愛我……」



  她主動貼上水谷旭傲雄壯的身軀。



  誰知,水谷旭傲竟一把將她推開,他不疾不徐地下床背對著她,目光直視櫻

花林,許久許久——



    「旭傲……」優愛美代錯愕不已,水谷旭傲無時無刻散發著威嚴的架式,誰

敢惹他?面對他這般反常,她雖憤怒,但也只能靜觀其變。



  他怎麼了?



  水谷旭傲失笑著。



  只是因為——她椎心刺骨的容顏,深深震撼著他?奇怪,這是心如刀割嗎?



  笑話!他是個冷面殺手呢!傷害無數的人,哪次後悔過?



  後悔?他竟在後悔?



  水谷旭傲自覺不可思議。



  他習慣性地抬起右手觸摸他的頭髮,他瞥見了右手腕上的繃帶——天!他怎

能忘記他的恥辱?



  他盯著紗布,偏偏,夜瞳痛不欲生的容顏與紗布交纏……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8:02

【第三章】



  水谷正彥坐在象徵王者的龍椅上。他目光遙遠,卻充滿愛意,他正在思念誰

?庭院的櫻花讓他看到過去與雪姬在一起最快樂的時光——雪姬身穿藝妓的和服

,正在跳舞取悅她最愛的男人……



    夜瞳突然衝進水谷正彥的書房中——她狼狽、淒慘、憔悴、落魄,有如一隻

喪家之犬。



  「夜瞳——」水谷正彥趕緊迎向她。「妳怎麼了?」他安撫夜瞳,扶她坐在

椅子上,以他「老江湖」的本事,他敏銳地猜到——難道紙包不住火?



  夜瞳開始語無倫次,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他——和別的女人躺在床上…

…他根本不愛我,我真傻!我一直認為我能和丈夫白頭偕老……而他卻要和我離

婚……」



  「離婚?」水谷正彥呆住了,旭傲真是目中無人,今天才新婚,就要跟妻子

離婚?



  水谷旭傲壓根兒不把他放在眼底?他勃然大怒。「這個畜生——別怕!我替

妳討回公道,我去找旭傲算帳。」他拖著老邁的身子奪門而出。



  「夠了!」夜瞳無力地出聲制止。「我受夠了!」她抬首看他,在背叛中備

受煎熬與折磨。「你何嘗不也是在玩弄我?你欺騙我,我受夠了!」



  玩弄?水谷正彥神色呆滯,無言以對。「夜瞳——」他走過去,想抱住她,

夜瞳卻把他推開。



  她自絕望中吐出語道:「女人——究竟是為誰而活?女人何苦為難女人?男

人何必玩弄女人?」她盯著手中的小丑娃娃,大澈大悟道:「我就像這玩偶,任

你們擺佈,我太無知,所以好騙!」



  「夜瞳,聽我說,事情不是這樣——」水谷正彥噤住口,他見到了珍珠般的

淚水,滑落她的面頰。



  是雪姬在哭泣?水谷正彥的心臟抽緊。



  夜瞳閉上雙眼,手握住十字架項鍊許久,她的腦海中閃過:沒有愛是無法活

下去的。愛才是這世界的唯一……



    她潰然喊道:「騙人、謊言,每個人都在騙我!」



  「夜瞳……」水谷正彥心疼不已。



  夜瞳握著十字架項鍊無語問蒼天……天主,我做錯了什麼事,您要這樣懲罰

我?但是,她無法拋棄天主的教義與指示。她要謹守誡律,她不能犯罪。



  我!不能離婚。上帝不允許離婚。天主教是不容許離婚的,我……究竟該怎

麼辦?



  她的心已被掏空,情已斷裂,她只剩軀殼沒有靈魂,她沮喪地說:「以天主

的名義發誓——我絕對不離婚。」她突然起身走向水谷正彥,面無表情地面對他

,她心灰意冷道:「我不願再見到水谷旭傲,請你——讓我離開吧!」



  離開?



  水谷正彥激動地往後退了一步。



  對於傷痕累累的夜瞳,也許離開是唯一的路……



    ※※※



  清晨的陽光照進櫻花林,又別有一番風情。



  不知道水谷旭傲最喜歡看什麼時候的櫻花,一大早,他還是與平日一般坐在

落地窗前賞櫻——



    而現在自稱是他妻子的優愛美代,則赤裸地躺在床上,她索然無味地端睨水

谷旭傲高深莫測的容顏。真是的!那個小修女走了,不是應該就萬事OK嗎?怎知

道旭傲卻完全變了個人,變得乏味且不愛理睬她。為什麼?他不是恨那個小修女

嗎?



  優愛美代思索間,敲門聲驚擾了他們,三浦友光自在地開了門。他們已知道

昨夜所有的事,所以島田阿桑也沒出現來服侍夜瞳。



  見到躺在床上大膽放浪的女人,著實令三浦友光呆愣了一會兒,怎麼也無法

預期是這幅煽情畫面;不過,奇異的倒是水谷旭傲整齊的衣著。「主公,老幫主

要見你——」



  三浦友光佯裝視若無睹道。



  優愛美代溫怒地睜大了雙眼,但是,卻瞧見旭傲自在的容顏。他玩味道:「

我早就料到她一定會找老爸告狀。」畢竟,她唯一的靠山就是水谷正彥。



  望著三浦友光和優愛美代若有所思的表情,水谷旭傲大搖大擺地離開。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8:20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有水谷正彥一個人面對他?



  他的父親,一夕之間顯得蒼老無比,昔日的英雄風範早已消失無蹤。



  水谷正彥有氣無力道:「兒子,你贏了!青出於藍,更甚於藍,你比我狡滑

、卑鄙、毒辣、狠心——」老人的容顏如此落拓、淒涼。「你用盡心機,而夜瞳

真的被你逼走了。這下,你高興了吧!」



  她——走了?她真的有骨氣的走了?



  為什麼他的心好像跌在深海中?



  老人失笑。「這對我是晴天霹靂的打擊,你知道嗎?我一直希望夜瞳能做我

的女兒,陪我過後半輩子,我老了,連雪姬也比我還早走……」



  「是嗎?」水谷旭傲皮笑肉不笑。「父親大人,身為黑道中人——怎可講出

如此「人性」的話?」



  水谷正彥注視兒子冷血的臉,他伸手摀住自己的臉,深深嘆了口氣。「你沒

嘗過愛的滋味,你不知道愛會讓人軟弱、不堪一擊……」他犀利的目光透視著兒

子,言中有意道。「她不願意離婚,也什麼都沒帶走,只帶走了她的小丑娃娃,

你放過她吧——」



  不願意離婚?水谷旭傲冷笑反問:「我母親聖子在世的時候,你又饒過她嗎

?」



  他是在報復?原來——旭傲在為他母親聖子報仇?



  「我是對不起你的母親和你,但當年我們錯誤的相愛已經是無法挽回的悲劇

了。」



  水谷正彥痛苦道。「但,夜瞳是無辜的。」



  水谷旭傲仍不動聲色地轉身往前走——



    「兒子,」水谷正彥叫住了他,語重心長道。「我從來不相信,任何見過黑

家女人的男人,會有不動真情的。」



  黑夜瞳的美——難道無法融化不可一世的黑道霸主?



  水谷旭傲用力伸出左手按住自己的右手腕——



    他咬住下唇,似乎承受著驚天動地的哀慟……



    ※※※



  水谷正彥筋疲力盡,為什麼他的兒子不饒過夜瞳呢?



  就算他試圖隱藏夜瞳的行蹤,但是,水谷旭傲還是輕而易舉地查到了夜瞳的

去處。



  隔天,他立刻坐飛機前往台灣。他要把夜瞳逼到絕境?



  而水谷旭傲的舉動,同時也衝擊著優愛美代,但她所憂心的是旭傲堂堂一位

大幫主,面對一張離婚證書,有必要親自出馬嗎?旭傲是日理萬機的人,那位小

修女竟有本事讓他放下一切,狂奔台灣……為什麼?



  水谷旭傲知道自己的心被誰牽引著嗎?



  ※※※



  台灣桃園中正機場。



  沒想到她還會再穿上修女服,這真是諷刺!夜瞳站在桃園中正機場出境處,

仰望清晨台灣陰霾的天空。



  傷心地告別水谷正彥後,夜瞳帶著所有的家當,毫不猶豫地飛回台灣。



  雖然她在日本長大,但台灣是她和母親的故鄉,兒時的印象已不復記憶,但

在被遺棄的現在,這份「歸屬感」正是她迫切需要的。



  到台灣後,她首先遇上的難題,就是要如何立足生存?



  夜瞳站在出境的地方,握著頸上十字架項鍊禱告了好久,她決定往東的方向

走去。



  每個人都忍不住注意著夜瞳,她穿著密不透風的修女服,拎著小小的行李箱

,居然想「走路」離開機場,她是來傳教的嗎?為何看來無依無靠又不知所措?



  經過大家奇異的目光,夜瞳不知其所以然,只是一味以微笑待人;而她的笑

容,如溫和的春風,讓人不禁發出會心一笑,這女孩真美!



  日正當中,夜瞳汗水淋漓,她感到呼吸逐漸沈重,天!台灣熱得讓她幾乎喘

不過氣來,她終於走到有房子的地方,但她已頭昏眼花了。



  人生地不熟,她該何去何從?想著、想著,她不自覺回想到那一幕:他們在

床上赤裸著……「丈夫」的背叛讓她有切膚之痛,她又悲從中來,不行——她必

須遺忘……她幽幽的雙瞳,不由得往天空望去——



    突然,貼在電線杆上的紅色紙條吸引了她,她睜大眼慢慢地閱讀:吉屋出租

,限單身女子,租金……感謝天主!這一定是神的旨意,有著落了。夜瞳趕緊取

出紙筆記下來,她拿出桃園的地圖,朝地址的方向走。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8:21

這房子有夠破舊,木造的三層樓搖搖欲墜,上樓時木梯也嘎吱作響。



  「四樓?奇怪——」夜瞳驚呼!原來四樓是屋頂加蓋的「違章建築」。這也

是木板隔出的房間,不過,從外觀看,小多了呢!



  好不容易找到木門,夜瞳早已筋疲力盡,但是為了避免今夜餐風露宿,她還

是硬拖著疲憊的身子敲門。



  終於有人來了。今天,她白麗花一定要不擇手段把床位租出去——她絕對要

多一位室友來分攤她的房租。



  白麗花跳起來開門,想像與她有緣的人長相如何——萬萬想不到,這位陌生

女孩的打扮……她嚇了一大跳!



  「妳是修女?」白麗花小心翼翼地問。



  「不!我不是。」夜瞳篤定地回答。「我是因為住在修道院,所以才穿修女

服。」



  住在修道院?她是何方神聖?這人會是她的室友,她可要先做身家調查。



  看白麗花驚訝的神情,夜瞳實在受夠了這一路上人人給她的異樣眼光,她趕

緊找話題聊。「妳好!我叫黑夜瞳,妳這裡有房間要出租嗎?我早上剛從日本來

到台灣,一路走路找房子……」夜瞳露出了像天使般無邪的笑容。



  這微笑真是不得了,連白麗花這位屋主也被收買了。「妳早上才下飛機,然

後走路來這裡?」從機場到這裡,可是一段很長的距離吶!



  夜瞳堅毅地微笑點頭,她被太陽曬紅的臉,更令白麗花佩服得五體投地,她

趕緊把門全打開。「進來吧!我倒杯冰開水給妳,妳要租床位,我們等會兒再談

!」



  租床位?夜瞳皺眉,不是分租房間嗎?怎會變成租床位?她來不及思索,白

麗花已經把她拖了進去。



  ※※※



  這房子內部真夠簡陋。兩張上下鋪的單人床,床旁邊有一個帆布衣櫥,右邊

一間簡陋的浴室,沒有廚房,不過木門旁有一個破爛的小冰箱,上面有一個電磁

爐。所剩的空間,還放了一張書桌和一張椅子,書桌上有一台小電視——這就是

全部的「家具」。



  也因為如此,當夜瞳坐在唯一的一張椅子上時,白麗花就必須坐在床邊了。

白麗花很好心地從冰箱中取出冰開水,倒了一杯給夜瞳。「抱歉,我只有冰開水

。」



  「這樣就夠了,感激不盡!」夜瞳謙遜地接過杯子。「別小看這杯開水,對

我而言如同是荒漠中的甘泉——」夜瞳目光發亮,說得煞有其事。



  這倒令白麗花木然了,不僅是她面對著一位古怪的修女,也包括她感受到前

所未有的肯定及溫暖,這一直是她欠缺的。白麗花的心莫名地升起了一股熱流,

她不得不承認她由衷地喜歡夜瞳。



  「妳剛剛說……妳叫黑夜瞳?」白麗花皺眉。「妳姓「黑」?好特別喔!」



  「是的。」夜瞳把自己的名字再清楚地敘述一次。「妳叫什麼名字呢?」她

反問。



  「我叫白麗花。」



  「妳姓白?」夜瞳幽默道。「看樣子,我們是一「白」一「黑」喔!」



  白麗花聞言,也會心一笑,她從頭到尾端睨夜瞳,羨慕道:「不過,妳長得

好美!



  妳雖姓黑,但是妳的肌膚卻白如凝脂,而我雖姓白,我的肌膚卻黑得發亮,

這真是顛倒錯亂呢!」



  她們面對面,兩人相視微笑。



  「妳幾歲?」白麗花好奇。



  「我十七歲。」夜瞳回問:「妳呢?」



  「我十八歲。」



  「太棒了!」夜瞳興奮道。「我想我們一定和得來!」隨即她又垂下臉。「

不對,我還不知道妳願不願意分租給我——」



  白麗花面容一整,在心底暗笑,故意刁難道:「是的!我要先調查妳:我問

妳,妳身邊有多少錢?我可不要跟一個繳不出房租的無賴住在一起——」白麗花

搖腳道。「為了證明妳的誠心,妳要先預繳兩個月的房租,共七千五——妳有問

題嗎?」



  「七千五?」夜瞳很「誠實」地將她所有的「財物」拿出來給白麗花看。「

這些是我待在修道院所存的錢——」夜瞳相當難為情道。「去掉買飛機票的錢…

…算一算,大概還差五百元——」她無辜又純潔的大眼繞啊繞。「妳可以先「恩

待」我嗎?我答應妳,我會盡快去賺錢還給妳——」



  恩待?她竟用這字眼?「別告訴我,妳在修道院活了近十七年,只賺了大約

兩萬元?」沒想到夜瞳竟篤定萬分地點頭,白麗花露出驚訝的表情,試探性地問

:「妳知道現在台灣像這樣正常工作,一個月平均有多少收入嗎?」



  不出所料,夜瞳真的搖頭。白麗花心一沈。「妳知道在台灣吃一餐飯,大約

要花多少錢?」



  天!黑夜瞳還是搖頭,白麗花只差沒有當場撞牆!她尖叫:「妳到底在修道

院裡做些什麼?」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已說明一切。「奉獻。」



  「錢不是萬能,人生活的目的——是要做更有意義的事。」



  白麗花啼笑皆非。「真好笑,妳是我見過最「正經」的人——」她譏誚。



  「什麼意思?」



  「沒什麼啦!」她轉移話題道:「妳帶了多少東西?如果妳的行李很多,要

我減租是不可能的!」



  「我的行李很少,一點也不會造成妳的麻煩及負擔。」夜瞳斬釘截鐵道,為

了證明似的,她把她的行李打開——聖經、小丑娃娃,以及另外一套修女服,和

一些盥洗的日常用具。



  「真的有夠少。」白麗花驚訝萬分。



  夜瞳卻是緊張萬分。「妳到底要不要分租房子給我?妳只要租給我一張床就

夠了。



  這不是妳的本意嗎?」



  「咦!妳不怪我騙妳?」白麗花表面正經八百,不過,卻有些心虛地站起來

。「其實,我是二房東。」她終於坦白了。「所以我不該算妳這麼高的房租——





  夜瞳老老實實回答:「耶穌說:有人打妳的左臉,妳要連右臉都給他打——

我不會怪妳!」



  「有趣。」夜瞳因為低著頭,讓站起來的白麗花只能看到夜瞳的烏黑秀髮,

她意有所指道:「我不討厭天主教的修女,我是台灣原住民,以前,我住在落後

的深山裡,台灣政府根本不管我們這群弱勢原住民的死活,幸好那些仁慈的修女

,到我們這部落救濟,還為我們免費醫療、提供糧食——我一直很感激那些外國

的修女呢!」



  白麗花這段感人的話,讓夜瞳抬起頭,雙眸炯炯發亮,白麗花笑得有夠跩。

「看來我跟妳有緣,單人床的上鋪就成為妳的!而且我先不跟妳收房租,現在,

這就是我們的家——」



  「家?真的嗎?」夜瞳笑逐顏開。「謝謝妳!我一定是最乖的室友,我會趕

緊去找工作——」



  看夜瞳天真的傻蛋樣,白麗花笑不可遏,不經意看夜瞳看得入了迷。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8:30

隔天一大早,夜瞳身穿修女服,出門去找工作。她根本來不及適應環境,她

現在要自食其力,沒錢——她可是會餓肚子的。白麗花很好心地告訴她:前方不

遠處有一個工業區,在應徵女工,向來很缺人,很容易應徵上的。



  什麼是女工?夜瞳不知道,畢竟這世界對她而言很陌生,不過她不擔心,只

要她肯學,將來就會懂的。



  夜瞳一個人出門,因為白麗花晚上工作,所以白天要睡覺;至於白麗花的工

作性質,夜瞳沒有過問。



  今天的工作找得很不順利。夜瞳不懂,為什麼她連區區一個作業員都應徵不

上?難道只因為她沒有學歷證明?但是,做作業員需要高學歷嗎?她又不是目不

識丁。然後,她看到超商在徵人,她立刻進入店內問,誰知老闆又推說不缺人。

最後,她看到了速食店缺人,這是唯一的機會了——但過了五分鐘,她還是失意

地從店裡出來。



  下午三點,她走得又累又心灰意冷,肚子也餓得嘰哩咕嚕,為了省錢——白

麗花教她買泡麵,只要回家燒開水就可以吃。夜瞳買好了泡麵,意興闌珊地走回

去。她取出鑰匙打開門——霎時,尖叫聲從房間內發出。



  夜瞳本能地關門,緊緊閉上雙眼,而床上的男女也「興致」全無。不一會兒

,聽到開門聲,夜瞳戰慄地睜開雙眼,而那位邪里邪氣的男人對她不懷好意地笑

著,夜瞳心跳八百。幸好他只向她揮揮手,便轉身走了出去。



  待這位陌生男子遠離,夜瞳推開半掩的門,迎接她的是似曾相識的畫面——

白麗花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莫名的,夜瞳竟感到她的心彷彿狠狠撕扯著。



  她儘量強顏歡笑。「妳怎麼不告訴我,妳……結婚了呢?」



  白麗花立即捧腹大笑。「拜託!不愧是修女,古板得要死,誰說一定要結婚

才能做這件事?」



  「妳——」夜瞳的臉一陣慘白。「妳沒結婚就……」



  白麗花打斷夜瞳的話,一臉無愧於心道:「嘿!我又沒跟他收費,只有——

」她翹起一雙美腿。「我只有晚上才收錢。」



  什麼?「原來……原來……妳晚上的工作是——天!這是罪大惡極的事!」



  「拜託!妳說,到底是出賣靈魂可惡,還是出賣肉體可惡?搞清楚,我只是

出賣肉體。」白麗花說得理直氣壯。「我何錯之有?男人可以買淫,女人就不能

賣淫?」說著,白麗花從床上坐起來穿上衣服。「剛剛那位,是我現在的男朋友

。」她無所謂地解釋。「這世間,有名無實或無名有實的男女太多了。只要相愛

就好,何必在乎那薄薄的一張紙?毫無價值啊!妳說是不是呢?」她無奈地嘆了

口氣。



  夜瞳啞口無言,白麗花說得有錯嗎?她的面容閃過哀傷,倏地,又用力搖搖

頭。「不對、不對,神——憎恨色情。」夜瞳的目光出現一股慈祥。「這是真理

。」



  「真理?」白麗花罵了一句髒話。「我告訴妳——唯有填飽肚子,才是唯一

的真理。」她從床上跳了起來,用手指著夜瞳。「別裝得多清高,我問妳,妳今

天找到工作了嗎?」她輕鄙。「一天沒收入,或許妳還有骨氣,如果一天接一天

,看妳能撐多久——」白麗花突然用手觸摸夜瞳的臉,色迷迷道:「等到妳發現

妳美麗的肉體可以賺很多錢的時候,我不相信妳不會墮落——」



  「住口!」夜瞳有骨氣地道。「我不懂天主為什麼要安排我認識妳。但是,

以天主之名起誓,我不會住在這裡太久,等我有錢,我會立刻離開妳——在我的

心中,妳是撒旦!」



  「撒旦?笑話!」白麗花驕傲地抿起唇。「如果沒有我,妳早該睡路邊了。

」她走入浴室,夜瞳望著她的背影雙拳緊握,呼吸沈重……



    ※※※



  整整一個星期,夜瞳不相信她竟然真的找不到工作。她的信心開始軟弱,對

自己的未來更是憂心忡忡。幸好白麗花沒有趕她走。現在,她每天只能用土司果

腹了。



  而從那一夜開始,她和白麗花再也沒有說過半句話。所幸兩人的「時段」不

同,白天夜瞳出門,晚上白麗花出門。不過,她們有一個時段不得不碰面——就

是在清晨時。



  夜瞳會往早上讀聖經,白麗花會在清晨回來洗澡吃早餐;那時她們兩人也是

各做各的事。



  但今天情況卻有些許不同,白麗花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她喝醉了酒,昏迷間

用許多不堪入耳的字眼大罵男人……打擾了夜瞳的「靈修時間」。夜瞳發誓從沒

見過這麼低俗骯髒、沒水準的人。她從臥鋪上跳下來,試圖遏止白麗花沒有分寸

的惡毒口舌。聖經說:人的舌就是「蛇」。



  誰知,白麗花竟一把抱住她,她的雙手將夜瞳抱得好緊,然後莫名其妙哭了

起來。



  她哀號大哭,夜瞳心一軟,終於明白白麗花也跟她一樣可憐,只是她一直偽

裝出堅強的模樣。



  她想安撫白麗花,不料白麗花一陣噁心寬吐了;夜瞳躲避不及,連她也遭殃

,房間內酒氣沖天。等白麗花吐夠了,人好像也清醒了。面對一身狼狽的夜瞳,

她總算還有點良心。「對……不起……」



  「不——」夜瞳釋然地笑了。「在我的眼中,妳現在只是病人,我不跟妳計

較。」



  說著,夜瞳主動跪在地上幫白麗花脫鞋,她的動作讓白麗花嚇了一大跳。「

別緊張,妳喝醉了,需要有人服侍妳。來!乖乖躺在床上,我為妳脫衣服、擦身

子……」夜瞳叨唸了一堆,當她把毛巾放在白麗花的裸背上時,白麗花突然伸手

按住夜瞳的小手。



  白麗花感慨萬千道:「我母親在我十二歲時死後,就再也沒有人對我這麼好

——」



  她長吁短嘆,真摯地說:「謝謝妳。」



  白麗花看不見夜瞳的表情,不過,她卻聽見夜瞳如母親般慈祥的聲音道:「

現在我終於明白,其實,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語畢,兩人又哈哈大笑,新的友情在這對少女心中滋長著……
作者: 警犬    時間: 2009-2-3 08:33

都ok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8:43

白麗花真是個重義氣的人。隔天,白麗花回饋給夜瞳一件禮物——一條淺藍

色的牛仔褲和粉紫色的無袖緊身背心。夜瞳拿到手時,一張臉欣喜若狂;因為,

這是對兩人友情的肯定。白麗花可知道,這是夜瞳這輩子第一次收到外人的禮物

——除了水谷正彥送她的「嫁妝」之外;不過,那些卻成為她現在最厭惡的東西





  白麗花佯裝無動於衷,一開口就損人。「我如果是老闆,看見一位修女穿著

的人來找工作,我只會想她是不是要來跟我傳教或要我捐錢,我躲她都來不及了

,要我錄取她——門都沒有。」白麗花好像在訓話。「妳有清純的外表,要好好

利用。很多老闆都喜歡用「乖乖牌」:傻傻地埋頭努力工作,不問薪資。知道嗎

?」



  夜瞳似懂非懂地點頭,她聽話地換上現在青少女的休閒服飾,夜瞳癡癡地注

視鏡中的自己——她好像不認識自己了。她感覺自己好像變得更世俗化了。



  「真是可愛兼漂亮!」白麗花吹了個口哨。「這副亮麗又清純的外貌,包准

妳今天一定找到工作。」



  「真的嗎?」夜瞳還是半信半疑,不過,白麗花很快便將她趕出門。



  ※※※



  真的是時來運轉?換套衣服就有如此的不同?夜瞳又試著應徵一家號稱全世

界排名百大企業的台灣分公司,這次她當場獲得「面試」。



  感謝天主!夜瞳直想跳起來大聲歡呼。她相信,只要面試的人肯見她,她就

有能力說服主管錄用她——她有絕對的自信。



  夜瞳並不與這群女工進入同一間大會議廳裡面試,她被召喚到另一間隱密的

豪華大辦公室,夜瞳雖有疑惑,但還是欣然接受這「特別」的安排。當這間豪華

寬敞的辦公室門關起來時,夜瞳不自覺地感到一絲涼意及詭譎。



  她的目光直視義大利進口的高背黑色絨絲椅上,一直背對她的陌生主管。她

相當禮貌地行了九十度的大禮,並小心地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黑夜瞳,今年

十七歲,我長年居住在日本……」她一直沒有抬頭。



  然後,她聽見「他」站起來的聲音,她感受到他那股犀利的目光,她抬頭,

臉色倏地慘白,伸手摀住要尖叫的唇。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8:52

【第四章】



  夜瞳一動也不動。天!是他……是水谷旭傲!



  一身黑色的西裝,筆直地服貼在他剛硬的線條上,他看起來儼然是統治黑世

界的魔王。水谷旭傲陰冷的面容散發著殘酷、獨裁、狂妄之氣,他大步地邁向她





  她不要見他,她不要再見到他……這意念,讓夜瞳回神後自然想奪門而出,

但手才握到門把,一雙厚實的手掌已將她整個人一把捉住,她被迫不得不面對他





  他離她只有咫尺之遙。



  他暴戾地伸出鋼條似的雙手壓住她的玉頸。



  夜瞳大眼如臨死般驚悚。



  他的面頰靠近她的耳際,霸道地說:「妳只要尚未簽字離婚,就休想逃出我

的手掌心——」



  「你——」他在羞辱她。為了要她簽字離婚,他竟千里迢迢從日本追到台灣

!她的丈夫不斷在欺凌她,她真傻!她應該知道——他不會放過她。



  忍不住心碎悲傷,她咬住下唇,不爭氣地哭了。



  汩汩的淚水滑下夜瞳的粉頰,晶瑩剔透的淚滴到水谷旭傲的手掌上,手上的

淚珠順勢滑到了他的手腕,夜瞳的淚水滲進了他手腕上的白棉織紗布……



    她的丈夫很惡毒地續道:「妳不簽字,我便無法和優愛美代結婚。哼!如果

妳不簽字,我將會一直脅迫妳——妳不會找到工作,永遠——」他露出猙獰的笑

容。「別小看日本黑社會的勢力,我們的力量無遠弗屆,遍及全世界,我可以掌

控台灣大大小小的企業。妳能想像我現在所站的位子,這是黑道的企業嗎?」他

野獸般的目光已經咬死了她。「如果妳夠聰明,妳這一刻應該懂,為什麼妳「總

是」找不到工作!」



  夜瞳的淚水像是黃河氾濫,她的心——升起了仇恨……不!她不應該有。天

主總是說:要愛人如己,而且,他還是她的丈夫……不過,這丈夫卻要他的妻子

活活餓死?這是什麼邪惡世界?



  在他雙手漸漸用力下,夜瞳還是努力發聲問出她唯一的疑問。「我……跟你

無冤無仇,為什麼你一定要逼死我?」



  無冤無仇?這句話震撼了黑道霸主!



  半晌,水谷旭傲鬆了手,夜瞳嚇得四肢無力,滑倒在地上。



  水谷旭傲居高臨下地注視已奄奄一息的夜瞳,沒想到卸下修女裝的她,雖只

著一身輕便的牛仔服裝,也能夠顯出她的脫俗,她一樣神聖,不同流合污。



  不!他用力搖頭,似乎想除去這不該有的漣漪,他的心中只能有恨。他唯我

獨尊不可一世道:「妳總以為妳很無辜,其實,妳就是罪魁禍首!」



  夜瞳眼中寫著不懂。



  水谷旭傲反諷道:「也好,我必須讓妳知道我也有「人性」,再給妳一個月

,不管如何,妳一定要簽字,除非妳想嚐嚐黑道對付不知好歹的人的手段——下

次再見。」



  他留下了那張離婚證書。「妳現在是一隻被拔光羽毛的小鳥,再也飛不起來

了。」



  水谷旭傲露齒大笑,說完這句話後,大步離去……



    他刻意忽略他的左手一直握著右手腕的紗布——因為那上面有夜瞳濕濡的淚

水……



    ※※※



  夜瞳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當室內一片闃黑,她仍然沒有開燈,她的心有了轉變!



  她學會了怨恨。她恨上帝、恨她的母親、恨水谷正彥、恨水谷旭傲!



  她恨……十七年來所有累積的仇恨,完全傾巢而出,就像是山洪爆發,一發

不可收拾。



  她再也不相信愛。



  她徹底地崩潰了。微弱的月光是室內唯一的光源,她的眼瞳不經意地往地上

一瞥,瘦小的影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突然面露兇光。



  小丑娃娃——這是她一直最鍾愛的禮物。



  她發瘋般抓住小丑娃娃,用力地打、扯、摔——半晌,小丑娃娃已四分五裂

,它身上的棉絮散開,頭斷裂成兩半。



  當小丑娃娃的脖子被扯斷的瞬間,一個不起眼的小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她

好奇地從小丑細細的脖子中取了出來。



  天!竟是一封信。發黃的紙證明它藏在小丑娃娃的身上許多年了。



  夜瞳迫不及待地打開被摺得好小塊的信紙,她藉著月光閱讀著——她的心在

沸騰。



  這竟是她母親黑雪姬數十年前所留下的「遺言」。





「我最愛的女兒:



    當我要把妳送進修道院時,我知道這輩子不可能再見到妳。妳知道妳的笑容

像天使嗎?妳知道妳清純無邪,像不染紅塵的蓮花嗎?讓我這位骯髒、淫蕩的母

親都不敢抱聖潔的妳,我怕我污染了妳。我身為藝妓,其實也就是妓女,但乖女

兒!千萬別瞧不起我。這是我的宿命——有人說,從母現的身上看得到女兒的雛

形。我無時無刻都在祈禱——妳別步入我的後塵。



  希望妳這輩子別看到這封信,如果妳看到了,表示妳過得不幸福,才會將小

丑娃娃毀了。



  妳是我的女兒,妳長得一定比我更卓然出眾,我不相信會有男人不愛妳。不

過,若有男人背叛妳,讓妳恨男人時,那就請妳——把自己最美麗的容貌和身體

當作是利刃,去刺死所有的男人吧!



  妳要像小丑般懂得: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對男人動心的女人,只有一個「

慘」字能形容。



                                                           母親  留」





  夜瞳愕然地注視著母親娟秀的字跡,她呆愣好久,然後大笑。



  她笑得邪氣而狡詐——完全變了一個人,她豁出去了。



  母親,謝謝妳的教導——讓我知道我的美麗能刺死所有的男人……在夜瞳的

心中——只知道要復仇。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9:04

 這是白麗花回到家見到的情景——夜瞳坐在地板上打包行李。



  「妳要走了?」白麗花心中莫名一陣不捨。



  「才怪!」夜瞳回首對白麗花微笑著說。「我只是把聖經、修女服、小丑娃

娃……收起來而已!我不要再看見這些東西。」不過,她卻獨獨捨不得玉頸上的

十字架項鍊,把它當成裝飾品吧,反正十字架對她再也不具任何意義。



  「為什麼?」白麗花驚訝著那個小丑娃娃的身體斷裂,這——到底發生了什

麼事?



  夜瞳的大眼直視她,這眼神令白麗花不寒而慄。「有一個女孩,在修道院長

大,她的世界只有修道院的天空那麼大……她無知地深愛上她未曾謀面的丈夫,

她對愛情、婚姻充滿懂憬……」她一五一十地敘說在她心底永遠的烙印,夜瞳的

目光顯得遙遠。



  她一定是在說自己的故事,白麗花心知肚明。不過,她的神情激動無比,她

發誓,如果可能的話,她一定會代夜瞳殺了那個無情無義的丈夫。



  「現在,小女孩決心要脫離過去所有的包袱,她要重新開始,不過,她笨得

可以,妳願意幫她摸索這個對她而言,還是一知半解的新世界嗎?好好教她如何

生存。」夜瞳的話中充滿哀求的語氣。



  白麗花衝動地蹲在夜瞳面前。「為什麼不?」她憤慨不平。「那個小女孩應

該長大了,她必須要重生。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幫助她的。」



  白麗花發誓,她見到了「小女孩」眼眶中的淚水,夜瞳哽咽道:「我替小女

孩謝謝妳。」



  ※※※



  「妳叫我看電視?」夜瞳不懂。



  「當然。」白麗花教導夜瞳。「電視上演的種種,就是反映現代人生活的寫

照,如果妳想要快速地了解這個地方,妳就要好好吸收電視所演的一切,包括未

滿十八歲不得觀賞的影片——」



  夜瞳不顧一切地照單全收——她除了睡覺以外,連吃飯也守著電視。短短幾

天,生性聰慧的她進步神速——台灣一般的通俗用語、生活習慣、少女流行的服

裝,還有男女之間最禁忌的事……她當然也懂得何謂「情婦」,以及如何取悅男

人,和如何「毀滅」一個男人。她發現花花世界中的男男女女不外是殺人、放火

、雜交、外遇、離婚、未婚生子……她如果不離婚,好像無法適應時代潮流。離

婚——這點她終於釋懷了。



  這千變萬化,充斥拜金主義的現實世界,讓夜瞳不自覺地走入墮落的陷阱中

……



    ※※※



  於是夜瞳選擇最極端的方式來證明自己並不無能。除了水谷旭傲,她不乏其

他男人,她也能玩弄男人,她拋棄了舊有的教條束縛,她厭惡做一個被人嘲笑的

小修女。



  她要活出全新的自己。



  夜瞳再次注視鏡中的自己——細肩帶露出胸罩肩帶的小背心,和她黑色蕾絲

內衣相互輝映;膝上三十公分的超級短裙配上長統馬靴,襯托出她的修長美腿,

撩撥男人的情慾。不過,她身上還是掛著十字架——這大概是她全身上下最矛盾

之處!也因為如此,她成了聖潔與風騷的綜合體。



  「現在想想,的確是出賣靈魂可惡啊!」夜瞳完全認同白麗花以前的說法,

她現在已完全地墮落。「賺錢第一!」



  「沒錯——」白麗花有另類的人生觀。「沒有錢怎麼燃燒我們年輕燦爛的生

命?」



  「是的。」夜瞳附和。「我得趁年輕貌美時,好好大撈一筆——」她要享受

墮落,她要用女人的「本錢」——肉體——賺錢。



  「耶!沒有愛,只有金錢至上的人生——」她倆相擁高聲歡呼。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9:04

 把自己最美麗的容貌和身體當作是利刃,去刺死所有的男人—唸著這句「座

右銘」,夜瞳尾隨白麗花走進桃園一家頗富盛名的酒家。



  也因為如此,她闖進了藏橋清原的生命……



    ※※※



  藏橋清原站在酒家樓上,注視這充斥情色的成人世界。



  為了發展「藏橋組」在海外的黑道勢力,他來到台灣已有好一段時日。日本

的黑道勢力畢竟有限,況且,大部分的地盤都被「水谷組」霸佔,如果要硬搶,

就會造成幫派血拚——其實,他早已準備好要與水谷旭傲血拚。東京那塊合盯地

——無論如何,他可是卯上水谷旭傲了。



  不過,在這之前,他必須要讓「藏橋組」的勢力擴展成為第一——而發展海

外勢力的第一步,當然是最近的台灣。台灣的色情已氾濫到不可救藥的地步,光

看這酒家人群熙攘的盛況——他知道自己「投資」的眼光沒錯。



  藏橋清原人不高,頗瘦削、單眼皮、大臉;不過,這倒讓他顯得俊氣,眉宇

間露出的精明幹練,顯現出他的不凡。



  奇怪,藏橋清原搞不懂自己今天為什麼這麼心慌意亂、不知所措——他似乎

有預感,今夜將會遇見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為什麼會有這麼不尋常的意念闖入他的腦海中?他的心——早已被那位水谷

夫人迷得神魂顛倒,就在參加水谷旭傲婚禮的那天……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早已無

人能取代。



  藏橋清原遙望一樓的大門,而他的眼前卻浮現水谷夫人當新娘子時的傾國風

采——他期待能與她再見一面……就在許願時,藏橋清原的面容突然散發出光彩

——



    可能嗎?不、不可能!一定是他眼花了,一定是他在做夢,一定是老天爺聽

見他的期許,一定是……此刻,水谷夫人竟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



  他之前聽到許多黑道弟兄間的流言,傳說水谷旭傲在新婚之夜就把妻子趕走

……顯然,這傳聞是百分之百正確。



  水谷旭傲真是冷血動物?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想到此,藏橋清原暴跳如雷

,他真想狠狠揍水谷旭傲一頓,他緊握手扶梯的雙手發紫,然而他的心卻是歡喜

的,她——將會屬於他。



  他興高采烈地火速奔下樓。



  ※※※



  如今,水谷夫人站在他面前。



  看她迷惘、手足無措的神情,藏橋清原知道她不認識他。這樣也好,他與她

會有一個新的開始。



  藏橋清原完全以陌生人的姿態待她。「妳叫什麼名字?」濃濃的日本腔,說

得不標準的中文,讓夜瞳本能地愣了一會兒,又是日本人?她難道擺脫不了日本

人?



  藏橋清原敏銳地注意到她身上散發出的「自我保護」色彩,他對她微笑。「

妳別怕我,我不是壞人。」他更加靠近她。「妳可以仔細看我,妳會發現我的臉

上寫著:我是好人。」



  夜瞳聞言,噗哧笑了出來,她以流暢的日文道:「沒想到向來嚴肅的日本大

男人,也有像你這麼幽默的。」她對他的戒心大大減少。「我叫黑夜瞳。」她自

我介紹。



  藏橋清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仔仔細細、從頭徹尾瀏覽了夜瞳一遍,夜瞳還是

很害羞,但她佯裝輕薄地對藏橋清原說:「一切都是為了賺錢,希望我能合格。





  「妳能「希望」的事情多得令妳想像不到呢!」藏橋清原言中有意道。「如

果我說妳錄取了,妳相信嗎?如果我說我很喜歡妳,妳相信嗎?」



  哇!大老闆還真直截了當。這可讓站在一旁的白麗花大開眼界。不過,美女

在前,有哪個男人不心動?白麗花竊笑不已。夜瞳——真是不同凡響。



  「喜歡?」夜瞳冷冷地回道。「老闆,我只要求能養活自己,我一點也不相

信愛,這是不切實際的字眼。」



  藏橋清原懂她的心——這就是被丈夫水谷旭傲負心拋棄後,傷痕累累的夜瞳





  藏橋清原露出和煦如陽光的笑容。「我記住妳的話了,不過,我會改變妳的

。」他渾身散發著自信。「妳將會發現——我是唯一能讓妳信任的男人。」他紳

士似地對她微微點頭,聳聳肩說:「妳想什麼時候開始讓我付妳薪水?我是個很

猴急的人,現在好嗎?」



  夜瞳眼眸發光,笑得燦爛極了。「謝謝你的急性子,只要賺錢——我迫不及

待!」



  藏橋清原本能地伸出手握住夜瞳的小手,拉她走進酒家大廳。



  當她的手被藏橋清原呵護在他的大手掌間,一股奇異的感覺貫穿夜瞳的腦門

——她顯得僵硬,心底翻騰著千百種情緒。



  這個男人動作如此溫柔,應該是丈夫對妻子的態度。這男人不是她的丈夫,

但卻是第一個握住她手的男人。可是,這個男人,不應該是水谷旭傲嗎?



  不對。夜瞳告訴自己:一個月後,水谷旭傲就不是她的丈夫了。



  「妳在想什麼?」藏橋清原犀利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夜瞳的心。



  夜瞳猛地一回神,囁嚅胡謅道:「沒……什麼!」她尖銳地反問:「那你又

在想什麼?」



  「我在想——」藏橋清原停下腳步,他的眼光專注地停留在夜瞳乳溝間的十

字架項鍊上。「我感謝命運之神的安排,讓妳今夜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你……」他面容的真誠不容置疑。這男人對她……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她已被她的丈夫傷害得體無完膚,她再也不會相信任何男人——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9:07

這就是她的「工作」?簡單得離譜!



  她只是「陪」大老闆——而且每天都只做這件事。



  藏橋清原以一個很簡單的理由說服道:「想想我也是個大酒家的老闆,但來

酒家上班時,卻沒有女人陪,我也實在需要一個伴,而我看上妳——」他深吸一

口氣,正經八百地說:「做我的女人。」



  做「你的」女人?連一秒鐘猶豫的時間都沒有,反正她已豁出去了。「只要

有錢,我都答應你。」



  藏橋清原喜上眉梢。「好,成交。」



  藏橋清原不讓夜瞳接其他客人,佔有慾顯而易見,酒家內謠傳著:大老闆包

養了一名酒家女,而且談戀愛了,這次——好像是絕對的認真!



  放縱吧、墮落吧!夜瞳命令自己心中只能有仇恨。



  日子一天過一天,夜瞳對工作已能得心應手,更懂得玩火,來麻痺自己的神

經。



  她要玩弄男人於股掌之間!



  母親大人說得好——女人也可以控制男人……不過——



    藏橋清原卻是真心待她好,他好似把她當成真正心愛的人。



  他看得出來夜瞳不喜歡他碰她,儘管她裝模作樣的放蕩、輕佻像豪放女一樣

。不過……她內心其實像冰柱般毫無反應。



  藏橋清原體貼地只是握著她的手,就心滿意足了,他不曾抱她、吻她。連夜

瞳也實在無法置信天底下竟有這種不近美色的男人!當她要下班時,他會給她一

大筆金錢——比白麗花「努力工作」要多上十來倍呢!這可議白麗花羨慕死了。



  而夜瞳也懂得回饋——她帶著白麗花去吃喝玩樂,兩人花錢花得不亦樂乎,

反正,夜瞳晚上又會把今天花的錢賺回來。她們每天享受「有錢就是大爺」的生

活,與她從前的寒酸貧窮有天壤之別。夜瞳逐漸沈迷在金錢的漩渦中……不過,

日子一久,看著藏橋清原的「付出」,不費力就能賺取暴利的夜瞳感到心虛。今

天,藏橋清原還是塞給夜瞳一大把花花綠綠的鈔票,她實在不懂——她的「服務





  並不是最好,為什麼藏橋清原對她卻是不同的待遇?「你——」夜瞳的嘴張

成O字形,困窘得不知如何開口。



  藏橋清原突兀地伸出手指,按住夜瞳的櫻唇,他主動開口。「別問為什麼。

」他輕撫夜瞳粉嫩得像蘋果的面頰。「讓妳開心是我最大的樂趣,如果可以試著

收起妳的利刃,妳會發現我是唯一對妳好的男人——」


這句話讓夜瞳雙眸發光,面對他熾熱的眼神,她竟有股對男人報復後的快感

。偏偏,她的眼前,卻掠過一個嘲諷她、逼迫她的面容……



    她的心在吶喊:不、不——她要徹底忘記他……



    「夜瞳,答應我,好不好?」藏橋清原控制不住激情地喚她,將她一把抱在

懷中。



  這是第一次,他抱她——



    夜瞳命令自己放鬆,把小臉完全埋進他的胸膛裡……她試圖喜歡他身上的氣

味、喜歡貼在他身體上的感覺。



  此後,她開始願意坐在藏橋清原的大腿上,任他親密地抱著。她的衣著因「

職業道德」而暴露,一坐下往往大腿間徹底暴露,而藏橋清原不准她春光外洩,

總是會拿一件大風衣將兩人團團圍住。



  當兩人體溫升高時,一股酥軟的感覺襲向夜瞳全身,她幽幽嘆口氣,軟軟道

:「這是什麼感覺?你為什麼總是喜歡抱我、喜歡看我,真的只因你付錢給我嗎

……」她從他懷中掙脫,一張臉直逼藏橋清原,她黑白分明的目瞳寫滿疑惑。



  「妳說呢?」藏橋清原輕笑。「我不會給妳答案的,我要妳主動地完全相信

我,沒有疑惑、沒有懷疑。」



  「這樣嗎?」夜瞳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你是一個特別的人,跟你在一起毫

無壓力、毫無束縛、毫無顧忌——真好!」



  「真好?」藏橋清原心懷不軌的意圖特別明顯。「那我就可以好好地碰妳—

—」才說完,夜瞳一聲尖叫,藏橋清原已把她撲倒在沙發上,藉著大披風的遮擋

,她躲在他的懷中……



    夜瞳不知道,角落裡有一個男人,發了狂地將手中的酒杯捏碎……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9:13

一個月後,水谷旭傲再度來到台灣,不同的是三浦友光陪著他。為什麼要三

浦友光作伴?主要的原因是「水谷組」與「藏橋組」兩大黑道幫派為了東京那塊

合盯地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水谷組」的部屬,深怕霸主水谷旭傲會被「藏

橋組」的人暗殺。



  水谷正彥雖為夜瞳的事氣得火冒三丈,但他仍嚴厲下令旭傲不准踏出青龍邸

一步,他派人二十四小時保護旭傲的安全。誰知旭傲總是喜歡和他唱反諷,一個

月一過,他又踏上台灣,理由是他一定要黑夜瞳簽字離婚,一分一刻都不能延。



  夜瞳跟他沒有血海深仇,為何他要這樣咄咄逼人?百般無奈下,水谷正彥只

能眼睜睜地見旭傲到台灣……為了保護旭傲,水谷正彥也只能信任三浦友光了。



  三浦友光明白老幫主的憂心,所以事前已派人探聽好一切,他希望主公火速

和夜瞳碰面,拿了離婚證書後,二十四小時內離開台灣——如此可以避免水谷旭

傲的生命受到威脅。



  三浦友光命令部屬查明黑夜瞳的住址,當水谷旭傲一下飛機,一輛凱迪拉克

轎車便載著他們火速往目的地前進。



  三浦友光以為手上的住址應該是住家,但當車停在燈紅酒綠、五光十色的酒

店前時,三浦友光大驚失色。水谷旭傲的面容更是僵硬如雕像。



  「怎麼回事?地址錯了嗎?」三浦友光問道。



  隨從恭敬地回答:「沒有錯,我們百分之百確定黑夜瞳在裡面。我們甚至—

—」不愧是日本人一板一眼的作風,做事一絲不苟。「連黑夜瞳現在所坐的位置

都查到了。她每天都陪大老闆,坐在最好、最角落、最大的包廂……」



  屬下還沒報告完畢,水谷旭傲已激動地衝了出去,三浦友光反應敏捷地緊跟

在後。



  ※※※



  酒家內燈光昏暗,最角落的位置當然看不清楚。三浦友光感到主公表現出不

曾有過的焦急與緊張,像充氣太滿要破掉的氣球,他趕快用力按住主公的肩,雖

是卑微,卻充滿前所未有的警告語氣。「沈住氣!」



  三浦友光走向前向服務生要了兩個最靠角落的位子,點了一瓶烈酒。他們剛

坐到椅子上,服務生已很有效率地送來烈酒,並為他們倒酒,而室內的黑暗也暫

時讓他們搜尋的倩影未有著落。當水谷旭傲煩躁地執起高腳杯時,他的目光突然

一顫,他感到極大的悲慟,「鏘!」的一聲,同時將杯子捏碎。



  「主公——」三浦友光嚇了一大跳,立即握住水谷旭傲的手腕。「要緊嗎?

」他說話相當小聲,知道不能讓水谷旭傲的身分曝光。



  水谷旭傲搖頭,無神地注視手掌上的血漬,手傷會比心傷還痛嗎?他捫心自

問,他——怎麼了?



  這是什麼力量?讓他變得脆弱而不堪一擊?



  父親的話浮在他腦海——只有愛……



    愛?



  「我怕你的手有碎玻璃,你要看醫生——」三浦友光好著急。「走吧,主公

!」



  水谷旭傲堅定地搖頭,三浦友光憂心之際,急切說:「我知道你急於和黑夜

瞳簽字離婚,我保證天亮之前,一定會讓夜瞳簽字——」



  水谷旭傲卻笑了,這笑聲不是狂傲、驕縱,而是——心寒、心痛、心酸……



    老僕人果然能洞悉主公的心,三浦友光故意佯裝嫌惡的語氣。「主公,黑夜

瞳即將是你的下堂妻,對你而言她是垃圾,是你丟掉的……」



  「是嗎?」水谷旭傲的臉閃過百分之百的堅決及憎恨,他一字一字咬牙宣示

道:「就算她不是我的妻子,是垃圾,我也不准別人享用她!」他的神情顯得如

此激動。



  三浦友光無法理解主公複雜的心理,他回首偷瞧水谷旭傲那雙要燒死人的眼

睛,像強力膠般盯著那煽情的鏡頭,不曾離開——



    三浦友光耐人尋味地笑了笑,以長輩關懷的心情語重心長道:「天底下有一

種女人,看似單純如白紙,不過只要在白紙上滴下任何一點點的墨汁,這黑色的

污點就會慢慢擴張,很快的就會變成一張黑紙。以我的人生經歷,可以做這樣的

斷言——這種女人,正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女人,她們的本性比壞女人還壞,尤

其當她們潛藏的劣根性外顯時,男人是鬥不過也碰不得的。」



  水谷旭傲瞇起了眼睛,三浦友光「意喻」些什麼?黑夜瞳——就是這種會置

男人於死地的女人?



  不過,她躺在那男人懷中,那既清純又撩人的模樣,真的會讓所有男人為她

死而無憾……她知道自己有這種魅力嗎?



  一名「水谷組」的隨從,躡手躡腳走到三浦友光面前,在他的耳際一陣私語

。三浦友光臉色倏地凝重,待隨從離開,他立即向水谷旭傲稟告。「不好了!我

剛剛得知,這酒家是「藏橋組」的產業,萬一被發現處境會相當危險——」



  「「藏橋組」?」水谷旭傲目光犀利而警戒,他推理道:「這麼說,這間酒

家的大老闆是藏橋清原——」



  「是的。」三浦友光知道他瞞不了事實。



  水谷旭傲露出駭人的面容,他不敢想像……為之氣結道:「那男人是藏橋清

原?」



  「是的。」三浦友光實話實說,但頭垂得好低。



  水谷旭傲跳了起來,他一定瘋了,他居然想——殺人!



  他竟有股想殺死藏橋清原的慾望!



  他雖身為黑道霸主,但也深知殺人是罪大惡極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胡亂殺

人。而夜瞳竟然讓他失控——三浦友光用盡全身的力量按住主公的肩膀,他在水

谷旭傲的耳際喊道:「你究竟怎麼了?別讓女人毀了你!」



  「我——」水谷旭傲一臉失魂落魄,任三浦友光扶著他快速地走出酒店……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9:31

【第五章】



  天亮了。



  夜瞳也要下班了。她抬頭注意酒家的時鐘。



  她知道昨天是什麼日子——怪的是,水谷旭傲居然遲了一天!



  他會這麼簡單地饒過她嗎?



  真是討厭!她嘆了一口氣,她現在巴不得趕快跟水谷旭傲離婚,然後做藏橋

清原的女人。她覺得藏橋清原比水谷旭傲好上千倍,跟著他,他會疼她、愛她,

而且她也不愁吃、不愁穿……今天,藏橋清原說要帶她到海邊玩……她看看時間

,真的來不及了,清原在等她了——



    ※※※



  夜瞳杏眼圓睜,是他,是水谷旭傲!他總是神出鬼沒,夜瞳緊張地左右張望

,怕藏橋清原見到。或許是吧!也許她根本不希望讓藏橋清原知道她結過婚,她

急急忙忙跑向他,刻意離他三尺遠。



  她發現水谷旭傲眼神怪異,眼睛紅腫,表情僵硬如石;她不知道,水谷旭傲

站在門外一整夜了。她見到他的右手掌被層層紗布包著,不過她不會關心,更懶

得過問。她無情地說:「你遲到了,你應該昨天出現的。」夜瞳揮揮手。「算了

,反正你現在起碼出現了,真是謝天謝地!」說完,她由乳溝間拿出一張紙,把

手伸得很遠,試圖遞給水谷旭傲。「這是離婚證書,我在上面簽了字,拿去吧!

從此,我跟你毫無瓜葛,你可以跟你的愛人結婚,不要再來找我了!」



  眼見水谷旭傲不為所動,夜瞳皺起眉頭。「你很奇怪呢!你不是一直要我簽

字離婚嗎?現在怎麼……」她的目光瞄到三浦友光就站在不遠處,她小聲要求道

:「三浦先生,你可以站出來一下嗎?我有東西麻煩你轉交——」



  既然被「點名」,三浦友光便站到夜瞳的面前。「黑——」他欲言又止,因

為,他不知道要如何稱呼夜瞳。



  夜瞳倒表現得落落大方。「無所謂,叫我夜瞳就好。」夜瞳把手中的紙放在

三浦友光的手中。「麻煩你把這個交給你們老大。」或許永遠她都不會再叫水谷

旭傲的名字。



  她頭也下回地轉身往前走,而藏橋清原的車子也剛好到巷子口。夜瞳高興地

向他揮手,藏橋清原眉開眼笑地放下車窗對夜瞳搖手。冷不防,他的目光變冷冽

了。



  是水谷旭傲!



  光看水谷旭傲王者的氣勢,藏橋清原明白自己不是水谷旭傲的對手。不過他

卻得意洋洋地笑了,因為黑夜瞳正要投奔到他的懷裡。



  夜瞳打開車門坐進車廂裡,藏橋清原故意親暱地抱住她。當車子離去時——

他背對著夜瞳,對冰谷旭傲做出一個勝利「V」的手勢。



  三浦友光忐忑地把離婚證書遞給主公,水谷旭傲卻以受必的手,用力將之捏

緊——黑夜瞳想甩掉他?



  休想、休想!



  他把離婚證書撕得粉碎……


黑夜瞳——只能屬於他!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9:43

玩了一天,夜瞳回到家,今天是夜瞳和白麗花的休假日,她帶了許多消夜回

來,雖然和藏橋清原在外玩了一天,但她不願讓自己在外過夜,畢竟,男人還是

不可靠的,相信女人最好。



  「我回來了!」夜瞳大叫,她見到白麗花正在哼哼哈哈地唱歌,心情好得很





  「回來了?好玩嗎?妳帶了什麼好吃的東西?」她故意酸溜溜地道。「有人

現在是老闆眼前的「紅人」,吃喝玩樂都不愁啊!」



  「少來!」夜瞳喊冤。「無論何時何地,我可沒有忘記過妳啊!」說著,夜

瞳把豐盛的小菜從塑膠袋中倒出來,白麗花興奮地大叫。「這些都是妳喜歡吃的

。」



  「哈哈!算妳有點良心。」白麗花坐在地上,迫不及待地品嘗起來。



  夜瞳看著這破舊的房子,連像樣的桌椅都沒有,索性她也坐在地上,一邊欣

賞白麗花難看又好玩的吃相,一邊和她聊起天來。「我真不懂妳為什麼要住在這

——」



  「比豬窩還不如的地方?」白麗花替夜瞳接口,看著夜瞳長吁短嘆。「誰叫

我沒妳有本事,妳有包妳的男人,我可是諸事都要靠自己——」



  「拜託!誰相信男人可以依靠。」夜瞳回了這句話,突然想到什麼似的。「

對了,我買了香檳回來跟妳好好慶祝、慶祝。」她伸手把香檳取出來。



  「香檳?慶祝?」白麗花搞不懂。



  「因為——」夜瞳全身喜氣洋洋,她猛眨眼睛。「我今天把離婚證書交給他

了!」



  這裡的「他」,當然就是指水谷旭傲。



  「真的嗎?萬歲、萬歲!」白麗花衷心為夜瞳高興。「太好了,這樣我們老

闆就有機會了。」



  夜瞳不語,只是笑不可遏。



  白麗花大叫:「既然如此,我為妳高歌一曲!」說著,她突然一本正經起來

,神色就像是世界級的女高音在唱世界級的名曲,她高唱義大利的名曲——山塔

路其雅。



  她的聲音真好聽,夜瞳深深被震撼著。



  白麗花唱完歌,夜瞳不禁鼓掌叫好。「妳應該去學聲樂,唱歌劇,當歌手,

妳會是世界第一!」



  白麗花被讚美,興奮得手舞足蹈地說:「我小的時候,教堂的修女教我唱聖

歌,那位老修女是位奧地利人,她說學音樂一定要到「音樂之都」維也納,所以

,我的願望就是到維也納學聲樂。」



  「真的嗎?」夜瞳也露出如夢幻般的面容。「我也一直好嚮往歐洲。以前修

道院的修女們說:歐洲是天主教的根源,歐洲有許多有名的偉大教堂:十一世紀

是古羅馬式建築,十三世紀是歌德式建築,十六世紀是文藝復興式的建築,十七

世紀則是巴格可建築——尤其是奧地利的維也納森林,周邊有許多舉世聞名的修

道院……」夜瞳幾乎是倒背如流。「我的願望是去歐洲看教堂!」



  「是嗎?太棒了!我們真是志同道合。」白麗花欣喜若狂道。「我其實一直

朝著這目標在前進——」她跑向床鋪,伸手在床鋪下翻來翻去,找出了一本存摺

。「這是我的秘密,告訴妳喔!我省吃儉用,完全都是為了去奧地利唸書——而

我的願望就快完成了。」說著,白麗花竟跳起舞來,她跳舞跳到夜瞳面前,把存

摺拿給夜瞳看。



  夜瞳睜大眼,數了好幾個零,她羨慕得直流口水,她恍然大悟地說:「妳做

酒家女,都是為了出國?」



  夜瞳不小心觸及白麗花的傷心處。「沒錯。」她收起平日嘻笑的模樣,面容

相當哀怨。「妳以為我喜歡作賤自己嗎?這是我的命。十二歲我媽媽過世後,我

爸爸因好賭積欠了一大筆債務,於是把我賣掉……我十二歲開始接客,十五歲逃

走開始自食其力,但我什麼也不會,只能靠賣肉體維生。告訴妳,天底下的男人

都是大渾球。是我的生父把我賣掉的!我爸為什麼就能逍遙過日?他比我更可惡

、更該死!男人憑什麼瞧不起我,把我賣掉的不就是男人?」白麗花激動莫名,

語氣哽咽。



  夜瞳的心在滴血,為什麼女人永遠是受害者?她不服氣……她要證明:女人

不是弱者。



  白麗花感到一隻手放在她的肩上,她趾高氣昂地回嘴。「我不需要妳的安慰

,更不需要妳的憐憫及同情。」



  不過,她卻聽到譏誚聲。「拜託,我早就不是修女,我現在才不會對人家「

奉獻」



  呢!」夜瞳把頭靠在白麗花的背上說:「我只是想求妳別拋下我,妳若一個

人去奧地利,我就無依無靠了,我被我前夫傷害夠了,無法再將自己的終生託付

給任何男人,妳幫我想想看,我該怎麼快速賺錢跟妳一起去歐洲,我不反對用我

的美麗來賺錢……誰叫這世界上的男人都受不了女人的誘惑呢!」夜瞳突然笑嘻

嘻。「妳知道聖經中的亞當和夏娃吧!是夏娃先誘惑亞當犯罪的,其實,女人比

男人還壞呢!」



  「妳……」白麗花咬住下唇,怕自己痛哭失聲,她用力吸鼻子好久,然後伸

手握住夜瞳的手腕,還是破口開罵。「妳喔!就是需要我的「開導」啦!妳最沒

用了,妳身旁就有一個大金主,不會好好利用嗎?」



  「大金主?」夜瞳偏頭一想。「妳是說藏橋清原?」



  「妳總算有點腦筋了!」白麗花看著夜瞳。「告訴我,妳喜歡他嗎?我感覺

大老闆是真的喜歡妳喔!」



  「我……」夜瞳面有難色道。「我不知道!我當然知道他對我很好,但是,

搞不好是花言巧語,況且,男人就不會變心嗎?」



  「說得好。」白麗花又繼續逼供說:「我只是問妳,妳喜不喜歡他的身體,

妳會不會愛上他呢?」



  「這——」夜瞳搖頭。「妳為什麼出這個難題給我呢?喜歡他的人跟喜歡他

的身體有差別嗎?」



  「當然有。」白麗花尖銳地問道:「告訴我,妳是處子嗎?」



  夜瞳臉一陣紅一陣白,她囁嚅道:「我雖結過婚,但……沒機會跟丈夫圓房

——」



  這是她的奇恥大辱。



  白麗花大聲歡呼。「妳一定要好好珍惜這輩子最好的「交易」機會,這最值

錢!」



  白麗花狡詐地說:「女人一輩子只有一次「第一次」,如果,妳真要做妓女

,就別傻得把自己奉獻給不付錢的男人,那是在做白工!我看妳可能不愛藏橋清

原,但應該還能接受他的身體吧!這樣最好,你們互不相欠,如果妳願意,跟他

開個「價錢」,若藏橋清原真在乎妳,他會答應妳的。然後——」她小心翼翼地

說:「出賣妳的貞操!」



  出賣我的——夜瞳瞪大黑溜溜的眼珠。



  不過,有差別嗎?她已選擇了要玩弄男人,是不是處女只是遲早的問題……
作者: 正方檯    時間: 2009-2-3 09:47

一定support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09:50

今天,夜瞳面對藏橋清原時,顯得手足無措。她認為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再

有愛,更不可能再走進愛情的墳墓——婚姻。所以,她的身體是由她自己來主宰

,如果出賣肉體的同時又能賺錢,何樂而不為?



  藏橋清原光看夜瞳沈思的臉就會入迷,他不經意伸手環住她的柳腰,夜瞳驚

呼,隨即在藏橋清原的懷中僵硬地笑著,藏橋清原輕撫夜瞳如瀑布的長髮,他好

奇道:「妳在想什麼?」



  「我……」夜瞳嚥了嚥口水,故做鎮定,其實內心波濤洶湧。「我以前曾問

你,抱著我是什麼樣的感覺?你說不會給我答案,我想——」水汪汪的大眼訴說

著。「我在想:你的意思是不是……這是你談戀愛的感覺呢?」



  藏橋清原敏銳地說:「妳只說我,顯然妳還沒有墜入愛河中喔!看樣子,我

得多加把勁。」



  「我嘛!」夜瞳答非所問道:「我現在視錢為我的情人。我很想跟白麗花去

歐洲。但是,我沒有這麼多錢——」



  「妳需要我借妳錢嗎?妳不用借,妳只要開口我一定會「給」妳的。」他強

調「給」這個字。



  「不!我只靠我自己。我不靠別人——」她心底加句話——尤其是男人。她

囁嚅道:「想來想去,我或許只能賣身了。」她的心臟好像要跳出來似的。「我

……你……如果你不嫌棄我——」她深呼吸好幾口氣。「老實說,我還是處子,

你——願意出錢買我嗎?當然,「純交易」……」



  「妳——」藏橋清原的驚訝不小。為了怕面對這種窘境,夜瞳早把頭垂得低

低的。



  她一直盯著他那雙擦得好亮的黑皮鞋,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耳際才傳來低

沈的嗓音。



  「這麼做,妳會很高興嗎?」



  夜瞳心亂如麻地點頭。



  「我覺得很榮幸被妳選中,妳要明白,我很喜歡妳,只要妳高興,我會答應

為妳做任何事。我懂妳的心——與其把自己獻給妳愛的人,卻慘遭拋棄的命運;

倒不如掌握妳自己,將妳的貞操當作是交易——只有金錢,沒有感情,妳就不會

被傷害。」藏橋清原說得一針見血。他決定似的說:「妳開價多少?」



  夜瞳不敢說話,只是用手比一個數字。



  藏橋清原唸出來,夜瞳點頭,他又說:「我必須承認,我買妳的初夜,感覺

是喜從天降,我可以給妳多一倍的價錢——」



  夜瞳被嚇得猛地抬頭,看到藏橋清原近在咫尺的臉,她害羞極了,急急忙忙

又撇過頭。



  藏橋清原粲笑道:「瞧妳!我將是和妳有一夜情的男人,別怕我——就今夜

!好嗎?」



  今夜?夜瞳感到雙腿發軟,幸好有他扶住她,她笑瞇瞇。「有美女相陪的夜

,我也迫不及待。」



  他遞給她一張名片。



  「這是飯店住址,晚上見!」他在夜瞳額頭上親吻,依依不捨地離開。



  ※※※



  夜瞳穿著上次白麗花送她的牛仔褲和無袖的粉紫背心,看起來像是個清純無

比的女學生。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嗎——永遠是個單純天真無邪的女孩?天知道,

她不得不承認她討厭酒家女的暴露穿著。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走進了這家五星

級的國際飯店。



  走進電梯,望著鏡中的自己——哎!她這「呆」模樣,怪不得會讓「他」欺

侮她。



  真是的!她倏地責備自己,已經離婚兩天了,怎麼還會想起他?不過,現在

是由她來玩弄男人的日子。



  她的腦海中,拚命「背誦」白麗花教她的流程:進門問好、洗澡、躺在床上

……洗澡……還有,千萬不能忘記要他戴……她的手伸進牛仔褲的口袋中,緊握

住好幾個保險套。如果不幸有「意外」,要懂得攻擊,踢他的要害、咬他,還可

以用指甲抓他……電梯門霍地開啟,夜瞳踏進一個她未知的情慾世界……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10:06

 夜瞳的心像是急速失控的火車般——她悄悄地開門,探頭後不禁驚呼,這房

間真是大得離譜。



  而她會在這裡度過她的初夜——她心中百感交集。她靜悄悄地走進來,帶上

門,悄無聲息地觀賞這個豪華的房間。



  中間的大床旁有個偌大的空間,擺飾成一個休息賞景的區域,面對風景區放

著兩大張高背的沙發椅,而藏橋清原正文風不動地背對著她——「清原你來了,

怎麼不告訴我!」夜瞳只能從落地窗外透進的光線,望見他霧濛濛的影子。「你

等我,我現在去洗個澡——」



  她感到他還是沒有反應也沒有回頭,但夜瞳卻感到似曾相識的一股壓迫感,

那不應該發生在藏橋清原身上的,那種會令她窒息的感覺,應該是「他」在場時

——她轉身拔腿就跑。



  她衝入浴室,整個身子緊緊壓住門板,好一會兒,她的呼吸才逐漸平順。奇

怪!今夜她怎麼一直把清原誤想為「他」?她猛搖搖頭,決定好好洗個澡,讓自

己清醒一下。



  她脫下了衣服,注意赤裸的身體上還繫著十字架項鍊,她不禁內心一陣悸動

。她倏地閉上眼睛,彷彿踏上了「不歸路」的神情,莊嚴地把十字架取下來,然

後踏入浴池中……

當她再度面對藏橋清原時,她全身赤裸,只披了一條白浴巾,而藏橋清原還

是沒有把頭轉過來。「我好了,清原——」夜瞳又莫名其妙地不寒而慄。她拚命

甩去那種熟悉的恐懼感,她佯裝若無其事道:「這樣……我躺到床上去等你——

」說完,她走到床邊,坐在雪白的大床上,她的眼睛還是盯著高背椅不放。她的

嬌胴緩緩移到床中央,她的手,仍是握著白浴巾握得死緊。



  而高背椅後的男人呢?他一身日本和服,儘管面對落地窗,但是他身上散發

的「龍中之王」般的凌人氣勢,絲毫不減。



  不變的是他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或許只有他的手能表現出他的心情吧!已包

紮紗布的手,這時候還是不怕痛地用力緊握住椅把。



  是時候了嗎?他冷峻的臉嘲弄似的一笑。然後他緩緩起身,心高氣傲地面對

著黑夜瞳。



  夜瞳的臉一剎那間比石頭還僵硬。



  她感到天崩地裂,身上的血似乎流盡了。



  是他?他真的陰魂不散地跟著她?他永遠會跟隨她到天涯海角?



  夜瞳回神後立刻跳下床往外跑——不過,才沒跑兩步,她已被水谷旭傲狠狠

抓住。他用力地把她甩回床上,夜瞳的大浴巾因震動而鬆開。她迷人的胴體完全

展現在他面前——



    水谷旭傲的眼睛像野獸般瞇了起來。太完美了!她潔白、純真、毫無瑕疵,

但她那雙眼睛所激起的憤怒,又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性格:大膽、狂野、富有

魅力——



    他很快地拉開和服,整個人撲在夜瞳身上,夜瞳拚命地掙扎,她大叫:「為

什麼你還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放開我!清原呢?」



  水谷旭傲變了臉。「妳叫得真親密,可惜妳喊破嗓子,他也不會來了!」他

咬牙切齒,用著控制不住的嫉妒語氣說:「妳再叫他的名字;我會要妳好看!」

他無情地抓住她的手腕,她豐滿的雙峰平貼著他強而有力的胸膛,窮兇怒急地咆

哮。「他想要妳的身體,門都沒有!」他把頭埋進她的雙峰,殘暴地吸吮她的蓓

蕾。「他碰過這裡嗎?有嗎?他吻過妳嗎?」他抬頭,妒火沖天道。



  「又有多少女人碰過你,享受過你——」她指的是他和優愛美代的事。「你

可以,我當然也可以!」她佯裝一臉無所謂。



  「不知羞恥的女人,妳真放肆!」她的話刺激了他,全身血液直衝腦門,他

怒聲痛斥。「說!他有沒有碰妳、吻妳,有沒有——」他的樣子像要殺死她,她

嚇得魂不附體、魂飛魄散,讓她完全忘記要對抗他。她像個服從的女僕結結巴巴

道:「沒有……他沒有碰我……」



  他放下心中一塊大石,為什麼?只因他要黑夜瞳的身體完全只屬於他一人?

他的眼神變得柔和。「妳是我的!妳只能屬於我——」他們的目光交纏,他宣示

道。



  「女人不是弱者!」夜瞳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憑什麼?我不再屬於你,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我不知廉恥也是我的事。我憑我的本事賺錢,我高興把

「第一次」賣給清原,你管不著——」這時,她的神情有著赴湯蹈火的決心。「

記住,我絕不是一隻被拔光羽毛的小鳥,我會飛得很高。我要洗清我「前夫」不

要我的恥辱。放開我!否則,你會付出代價。」



  「有趣!」水谷旭傲的眼中閃爍著火花。「才離開封閉的修道院沒多久,妳

就懂得放浪、淫蕩,懂得做娼妓?才離婚第二天,妳就向別的男人投懷送抱?」

他越喊聲音越大,幾乎要把夜瞳的耳膜震破。



  「我們一樣啊!沒有你們男人的「需要」,身為女人的我,怎麼有機會在外

面的世界大玩特玩呢?」夜瞳詭詐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頭用力咬住他

的乳頭,水谷旭傲痛得嘶吼。



  他迫於無奈,吆喝道:「鬆口!否則我會打妳——別逼我!」



  天!她與他抗拒的這股不怕死的力量打哪兒來的?水谷旭傲可以確定他的胸

前一定有一大塊瘀血,而她好像要咬斷才甘心——這中間夾著多驚天動地的仇恨





  可惡!水谷旭傲發狂了,他想揍她,但卻下不了手。為什麼?高高在上的黑

道霸主一時間也答不上來——他竟對夜瞳手下留情?以往,如果有人讓他受傷,

他會……他青黑著一張臉,讓這位小處女鬆口的法子,只有——他的手掌直覆她

那片神秘的處女地。



  「啊——」一聲尖叫,夜瞳終於鬆了口,但是她卻開始踢他。



  可惜,她的反擊無異是以卵擊石,水谷旭傲輕而易舉地將她的雙腿拉開,用

他強壯的身體困住她。不過,狂野火熱的憤怒在她的體內肆虐,夜瞳仍不死心地

拚命舞動四肢。她不留餘地地用她的指甲在他的面頰上畫下一道道血痕。他無情

地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到她的手腕發麻。



  「真是可怕,妳真的不是弱者!」水谷旭傲筋疲力竭,他終於相信三浦友光

的「諫言」了。黑夜瞳體內隱藏多年的邪惡、兇殘,完全因他而全盤托出了。



  水谷旭傲感到胸前深深刺痛,他低頭一瞧黑夜瞳的「傑作」,全身骨頭格格

作響,散發的狂暴是如此銳不可當,他怒氣騰騰道:「好!既然妳可以賣淫,那

我就買春。」



  這可是第一次,黑道霸主水谷旭傲要花錢買女人。以他的氣勢及威望,有多

少女人甘願倒貼他,除了她——諷刺的是,她還曾經是他的妻子呢!「我開出比

藏橋清原高五倍的價錢,天亮我就付清。不過,前提是——我要妳對我唯命是從

。」



  「笑話!」夜瞳黑色的眼瞳因狂怒而更顯幽暗。「自大、狂妄、變態、該下

十八層地獄的無賴——任何男人要買我,我一定賣,但就算你散盡家財,我發誓

絕不賣給你。」她臉上的堅決是不容置疑的。



  「妳……」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水谷旭傲像慘無人道的暴君。「好笑——

妳懂不懂得衡量自己的分量?以我的力量,只要我願意,我可以對妳施暴——」

水谷旭傲由齒縫中吐氣說話。「我給足妳面子了!我願意付錢給妳——而妳,「

籠中之鳥」是沒有權力拒絕的——」



  「是嗎?」夜瞳的神色有著駭人的瘋狂。「我不買你的帳。如果你真想碰我

,小心我的牙齒很利,如果你想不能人道的話——我願意隨時奉陪!」



  「妳——真沒想到,才沒幾天,妳連這樣惡毒的「招式」都學會了。我不能

小看妳——」水谷旭傲沈著一張臉,咬牙一字一字道:「好——我喜歡馴服這種

放蕩不羈的女人,天亮時,我會向妳證明,妳這輩子永遠會記得今天。就像妳在

我胸口留下疤痕一樣,我也會讓妳留下永遠無法抹去的「記號」!」



  他說到做到。



  而夜瞳只是不斷高亢地大叫:「我不賣、我不賣……」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10:11

【第六章】



  無力防衛自己受到侵犯是難以忍受的,夜瞳還是抗拒著他,又踢又打,恨意

在她腦中澎湃,恐懼則給予她驚人的力量——不過,一切終是徒勞無功。



  為了怕她再露出「利牙」,以及踢人要害和指甲抓人的行為,水谷旭傲索性

將他和服上的長腰帶取下,在她的雙手腕間打了個死結按在頭頂。然後,不費吹

灰之力又輕易地在她的腳踝處打結。



  夜瞳感到一陣冰冷的恐懼,水谷旭傲笑著說:「無論如何,我都會小心不去

碰到妳的唇——」他大笑著威脅。「如果妳再不乖,我會拿布摀住妳的嘴巴。」



  「你真是壞透了!」夜瞳的臉上血色褪去,她必須承認她在做困獸之鬥,她

只能用一對充滿怨恨的眸子瞪著他。



  水谷旭傲瀏覽夜瞳的全身說:「妳真是甜美、純真!妳知道我將會對妳做什

麼事嗎?妳不懂也無所謂,我會教妳——」



  夜瞳還是繼續叫罵。「我不賣、我不賣……」她的胸部劇烈起伏,玫瑰色的

乳尖在他的注視下,本能地傲然挺立。水谷旭傲情不自禁伸手捧住她的胸脯揉捏

,然後,她便忘記了要說「我不賣」這三個字……他的力道加強,神色有著一抹

柔情,自言自語道:「沒想到,今天,竟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住口!我們已經離婚了。」夜瞳知道在力氣上無法抗拒他,但言語絕對可

以。「你不是我的丈夫。」



  水谷旭傲冷笑傲氣道:「這世界,只有男人可以不要女人,只有我能不要黑

夜瞳,黑夜瞳不能不要我……只要我高興,我可以隨時改變我的心意,誰也不能

左右我。」



  「你——」夜瞳的眼睛在燃燒。



  「幸好妳動彈不得!不然妳會殺了我,是不是?」水谷旭傲故意做個謝天謝

地狀。



  他更是肆無忌憚地在她傲人的雙峰上愛撫,一股前所未有的親暱感襲向她,

但她抗拒它、否認它。水谷旭傲英俊的容顏出現淘氣的笑容,他玩味道:「有人

說:「等待是刑求中最難受的一部分」,妳今天敢咬我,就必須受罰,我會讓妳

嘗嘗等待受刑的滋味,我會讓妳饑渴難耐——」



  夜瞳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事,她用全部的意志力隱藏內心的焦慮,她佯裝

無動於衷。



  「妳知道妳最敏感的地方在哪裡嗎?我會讓它們歡愉、疼痛——」他又說道

:「妳美得讓我想好好品嘗妳,但我不想用我的手,我想用我的唇——」



  夜瞳驚悚地瞪大雙眼,而他的唇已經展開翻雲覆雨的挑逗。他溫柔地讓他總

是抿笑的雙唇挑逗她的耳際、眼睛、玉頸、乳峰、下腹、大腿、小腿,及她的最

隱密處——唯獨不親吻她的雙唇。



  那是最窒人的折磨嗎?他的唇就是最精緻的刑求工具?她感覺到自己的乳尖

及下腹疼痛地收縮,她拚命深呼吸,咬緊下唇,不准自己發出滿足愉悅的聲音,

而當他的唇飄至她的下腹時,她嘗試避開,但他無情地用膝蓋定住它們,繼續那

感官的酷刑。



  她快瘋了!她感到身子痙攣、抽搐,而他則更是強大地進攻她,他的舌碰觸

她最神秘的幽谷,她無法遏止自己的雙腿,用力夾住他的頭——她發出了像動物

瀕臨死亡的呻吟……她被埋沒在一波波的感官狂濤中。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只感覺到水谷旭傲著急地解開她腳上的死結,

分開她僵硬的雙腿,堅決進入她那片柔軟中。



  她本能地夾緊雙腿抗拒,但他的堅挺已長驅直入。疼痛漫過她的全身,她哭

了出來,同時也恢復了神智,雙腿開始拚命地踢他。



  「對不起,寶貝,對不起……」水谷旭傲向她道歉說。「我不會再讓妳疼痛

——我會好好愛妳。」他試圖想減輕她的痛苦,便停了下來;夜瞳感到他在她體

內是如此契合,彷彿他們原本就是一體的。



  是!他們合而為一了——他們是丈夫和妻子,這種感覺如此神奇!



  然後,她的身體本能、主動地迎合他,她的大腿夾住他的腰,好緊好緊,她

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麼,只是不停地發出嗚咽聲。她迷迷糊糊地聽到他對她柔情

萬千道:「我會給妳的、我會給妳……」給?給她什麼?她抓住他的肩膀,她快

受不了了。終於——他緩緩地移動了,深入又淺出,不斷地……他發出狂喊。「

妳好緊,好濕……」



  剎那間帶來的充實令她屏息。他深深地刺入她,以最完美的喜悅充滿她,令

她目眩神迷。



  她因高潮而吶喊,拱身迎合他,他抬起她被捆綁的雙手,套在他的頸後,他

們的氣息相接,雙唇相遇——出乎意外的,她竟讓他的舌頭長驅直入,品嘗她唇

中的甘甜。



  狂熱的喜悅包裹住他們兩人,一直向上攀到更高、更高的銷魂之喜……



    她全身止不住地顫抖,水谷旭傲用全身的力量將她壓住,讓她慢慢回復平靜

。然後,她不願意面對他,把頭埋進枕頭下,許久、許久——



    「妳在害羞嗎?別這樣,妳已經完全屬於我了——我必須承認,妳雖然一點

經驗都沒有,但是妳的純潔卻讓我慾火焚身,血脈賁張……」水谷旭傲不自覺地

伸出食指……在她的酥背上挑逗似的畫線。誰知,好半晌,她竟真的都沒回應?



  怎麼回事?水谷旭傲心臟揪緊,連忙低頭細瞧——天!他摀嘴偷笑。



  ※※※



  她竟虛脫地睡著了。



  看樣子他真的把她累壞了。在這應該親密相擁的時刻,她竟然睡著了?黑夜

瞳——他最親密的伴侶,他會好好憐惜她。



  水谷旭傲小心地將綁在她手上的腰帶卸下,若她的雙手因受捆綁而痠痛,他

會心疼的。心疼?他竟也懂得這個詞?他一點也不敢吵醒她——睡夢中如天使般

的純潔容顏,以及因疲憊而無意識發出像嬰兒般的鼾聲——都令他陶醉。他的目

光出現不曾有的濃情蜜意——



    妳終於完完全全屬於我了,夜瞳!



  我要好好看住妳,不讓任何人奪走妳,妳永遠屬於我。



  水谷旭傲的眼神專注警戒……因怕夜瞳離開而緊盯著她;但是,他終究敵不

過睡神的到訪,當天明破曉時,他才緊緊擁住夜瞳睡著了。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10:12

賣了!



  真的賣了?



  她想變壞,所以她出賣貞操,誰知又被她的「丈夫」買了回去……



    她醒來後發現她的世界、天地變色,她心中升起強烈的罪惡感與痛苦……



    而罪魁禍首正是躺在她身邊熟睡的男人,這一切只能以「造化弄人」來形

容。不過,既然到了這步田地,她再也不會在他面前落淚,她要報復——逃跑不

是她現在的作風,她要他知道,黑夜瞳變了!而打擊這種無情男人的方式,當然

還要加入別的男人才夠精彩——



    她偷偷摸摸地下床……



    ※※※



  美色當前,大意失荊州——這是水谷旭傲現在的寫照。他是唯我獨尊的黑道

霸主,竟也會失足在女人手裡,而她還是他的妻子!



  水谷旭傲在奇異的歡愉感中醒來,他一睜眼便發現夜瞳趴在他的大腿間,正

以狡詐的眼光望向他。雖然她的動作曖昧,但她卻衣著整齊。



  「夜瞳——」他想伸手抱住她,卻發現他的雙手被綁住了。「夜瞳——」他

的心跳加速。



  「你一直不斷地欺負我,別以為我學不會黑道的手腕,如果可以,我會讓你

死在這張床上——我真會切斷你的命根子!」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是在唬

人。



  「夜瞳——」這女人現在是十足的毒辣!



  「別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她尖銳地叫著。她突然伸手握住他的,並細細

觀賞把玩。水谷旭傲立即展現他的雄風,夜瞳的臉上交換著純潔與放浪的風情。

「不過,我改變主意了,因為我覺得它還頗可愛的,雖然昨夜它讓我領悟你的無

能。我相信你將是我見過最遜的一位,以後我生命中的每一個男人,都比你好一

萬倍。」她由口袋中取出好幾個保險套,在他面前晃啊晃。「我要跟你說再見了

,今夜,我會在藏橋清原的懷中,我答應要做他的女人!」她想了想電視劇的「

措詞」。「就是你們男人常說的「情婦」!」



  當夜瞳說這句話時,水谷旭傲覺得自己這輩子所有的憤怒加起來,也及不上

這一剎那的千萬分之一,他喪失理智地狂喊:「妳敢……妳敢……」



  這真是她報復的手段?比將他千刀萬剮還更讓他泣血蝕骨!



  「從你趕走我又讓我沒有工作,用以脅迫我和你離婚,到我把小丑撕扯成兩

半及取下十字架項鍊,以致離棄了天主後——我再也沒有任何不敢做的事。」這

是她現在的「人生」,夜瞳絕對是墮落的撒旦。然後,她鬆了手,溫柔地為他蓋

上被單。



  她跳下床,走到漂亮的玻璃桌旁,取下他放在桌上的皮夾。「哇!這麼多張

簽過名的即期支票,謝謝你的慷慨。」她對他揮揮手,保證說:「我現在確定,

我永遠不會忘記你這位大手筆的富豪。」她不忘對他做個親吻的手勢道別。


她打開大門,藏橋清原立即走了進來。他鐵青著一張臉面對水谷旭傲。



  夜瞳清晨離開水谷旭傲後,在走廊間聽到奇怪的聲響,她好奇地打開其中一

個房門,發現藏橋清原被捆綁丟棄在角落。



  她立即替他解開束縛,問明原委後,兩人才知被設計了,藏橋清原在夜瞳耳

畔說了個計劃,準備為兩人報仇,夜瞳毫不考慮便答應,於是她又悄悄溜回房間

佈置一切……



    而躺在床上的「牢中之龍」水谷旭傲,雖危難當前卻還是尊貴不減,不可一

世。



  藏橋清原居高臨下地注視他,大笑道:「原來黑道霸主也不過如此,我和夜

瞳站在這兒「算計」你,而你卻睡得像死豬似的,任我們將你五花大綁。小心,

你的霸主地位會岌岌可危!」



  水谷旭傲沈默不語。但他將爆發的狂怒非常明顯。



  「我佩服你搶女人的工夫,竟然派人在電梯內偷襲我,把我綁在另一個房間

。你「代替」我買了夜瞳的初夜。不過,在這文明的時代,如果男人還在意女人

是否處子之身,那他就落伍了,小心你死板的傳統腦筋,會被時代淘汰的——別

以為你這樣就贏了!」藏橋清原親密地摟住夜瞳。「我從來不在意女人的過去,

我只在意現在我對她的愛,你只得到她的初夜,但是,我將會得到她以後的每一

夜——如果你夠聰明,你會知道你是最大的輸家!」



  他意外地昂首闊步走向前,低頭在水谷旭傲的耳際吐露崩天的恨意道:「謝

謝你讓我度過「寂寞」的昨夜,這筆債,我一定會還!還有東京合盯那塊地——

隨時小心你的背,你的背是沒有長眼睛的。」



  藏橋清原雄赳赳、氣昂昂地轉身離去,當然,他的手緊緊地摟住了夜瞳……



    ※※※



  水谷旭傲是在三浦友光出現後,才解脫夜瞳纏在他雙手的腰帶。三浦友光看

見主公的狼狽樣,又注意到主公的臉上有許多抓痕——昨夜……他心中有許多疑

問,但他識相地沒有多問。



  水谷旭傲抿著唇,那樣子真是嚇人。他火速地穿上和服,心中想著如何再搶

回夜瞳。他的目光不經意瞥見洗臉槽旁的項鍊。他將它握在手上,他知道這是夜

瞳結婚時掛在頸上的十字架項鍊。



  夜瞳竟連這十字架也不要了,她現在心中,真的只願享受墮落?



  水谷旭傲緊緊握住這項鍊,心力交瘁地走出來,眼眸又撞見白被單上的殷殷

血跡……他頓時感到一陣昏眩——



    「主公!你要緊嗎?」三浦友光急忙扶住水谷旭傲。



  水谷旭傲坐在床沿,嘆息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好累……」



  他真的覺得好累,而且是精神上的疲乏,就在夜瞳今天離開他之後……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10:14

  離開飯店,黑夜瞳到銀行辦完事後,就和藏橋清原分手。藏橋清原聰明的不

過問,只是順從地送她回家。



  黑夜瞳手裡握著一本存摺——裡面的存款完全是與水谷旭傲一夜情的酬勞。



  從她面無表情的臉上,實在看不出她真正的心情及想法。



  夜瞳看著存摺內的天文數字,想著纏綿的昨夜,身體的不適還不及心中的傷

痛。原來她當真還愛著他,否則不會輕易在他懷中失魂。也許在她聽到「水谷旭

傲」這名字時,就已愛上了他,更注定了此生要沈淪在這場情愛風暴中。



  但愛了又如何?他會珍惜嗎?夜瞳再也無法承受他無情的打擊,只能選擇藏

起愛戀,強迫自己堅強,繼續用美麗養活自己,同時築起與男人間冰冷的無形牆





  白麗花在家中等她。一見夜瞳回來,自然表現出關心。「妳還好嗎?」白麗

花注意到夜瞳奇怪的表情。「坐下來休息一下,妳現在雙腿間一定很痠,我買了

一些補湯,等一下燉給妳吃——」她當夜瞳是自己的親妹妹。



  夜瞳將手中的存摺,放在白麗花的手中。「給妳!我希望妳將來能做一流的

聲樂家。」



  「妳瘋了!」白麗花看了看上面的數字,用力將簿子丟在床上。「妳講這句

話是什麼意思?妳答應過我要一起去維也納,妳不能食言!」她啐嚷。



  「不,不——」所有堅強的面具都已卸下,夜瞳雖然平靜,卻顯得如此可憐

;她無法再遮住她柔弱的一面,流露了無限的哀傷。這是真實的她——一個脆弱

無比,像玻璃般易碎的女孩。



  白麗花激動地抱住她。「告訴我,妳是不是後悔了?妳打我、罵我,都是我

擅自作主給妳出這爛點子!我完全忽略了妳與我完全不同——」白麗花有感而發

道。「妳是聖潔的,而我是卑下的。我不得不承認人的命各有不同,妳永遠都不

像妓女,如果真的做了,妳會覺得自己很髒,做了褻瀆、淫亂的事。妳會生活在

悔恨之中,我不要妳跟我在一起卻不快樂!」白麗花透徹地道。「妳應該高高在

上,讓大家捧在手心裡疼愛,妳應該有個美好的未來——」



  「不要再說了!」夜瞳握住白麗花的手,誠摯道:「答應我,不要再做那種

事,拿著錢離開台灣,好好地重新生活——」



  「我……」白麗花眼眶發紅。「妳最笨了啦!我跟妳非親非故,幹麼要為我

犧牲?



  妳這樣無法在功利的社會生存,學世故一點吧!跟我一起到維也納,妳的願

望不是要到歐洲看教堂?」白麗花精打細算道。「我們的錢,讓我們可以在歐洲

的小鄉鎮生活得很好,那裡的房子一定沒有台灣貴——」



  「哎——我沒臉去歐洲看神聖的教堂。」夜瞳感傷道。「無論如何,我是不

可能用這筆錢的。」



  為什麼?



  因為水谷旭傲奪走了她的童貞?因為是他,她絕對不要用他的錢——她愛他

,她不要因那段回憶使自己像娼婦一般的廉價。



  所有一切的墮落與放縱,無非是對他憎恨的報復手段?



  如果他不要出現在她的生命中,那該有多好,那一張離婚證書難道就能剪斷

她對他的愛恨糾葛?



  對他的愛怨情仇,這輩子她真能置若罔聞?真的能完全放下?



  誰能告訴她,她該怎麼辦?



  「我知道——」白麗花說話了。「妳還愛著他,是不是?」他——當然是指

夜瞳的「前夫」。



  「我……」夜瞳沈默了。



  「妳為什麼無法看清楚,是他不愛妳,是他拋棄妳啊!妳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何錯之有?」白麗花忿忿不平地大叫。「為什麼妳還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我——」而夜瞳保持沈默,許久後,她淡然地笑了。「其實,人最大的弱

點是對自己不夠誠實,即使我們犯了錯也不承認。可是,犯錯並不可恥,重要的

是知錯能改。」夜瞳豁達地問:「妳痛恨妳父親,妳恨所有的男人,所以妳以出

賣肉體、玩弄男人為樂,但是——妳真的活得快樂嗎?」



  「我——」白麗花啞口無言,她的心在悸動。



  「我不知道為什麼天主要這麼待我們,但是,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找到答

案。」



  夜瞳信誓旦旦道。



  「夜瞳——」白麗花不捨地抱住了她。「告訴我,妳以後要去哪兒?」



  「我——」夜瞳的眼神幽暗。「我也不知道,不過,以前修女總是告訴我:

「就算上帝死了,我們的命運還是被上帝牽引。」妳知道這意喻什麼嗎?」眼見

白麗花搖頭,夜瞳心平氣和地說:「信仰是生生世世的事,我想,我也是如此。





  「夜瞳——」白麗花的心沈到海底。



  「噓!別再說了!」夜瞳溫柔得像一灘水,她轉移話題,俏皮地說:「我好

餓,又覺得全身痠痛,妳說怎麼辦?」



  「笨蛋!」白麗花忍住那股離別依依的傷心,佯裝罵她。「妳趕快去洗澡,

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然後——」白麗花力圖振作,嘻笑地說:「我決定要帶妳

去好好吃一頓大餐,而且由我這個小氣鬼請客,如何?」



  「當然好。」夜瞳燦笑如花地走進浴室。



  浴室中傳來嘩嘩像下雨般的聲音。



  白麗花靜靜地坐在浴室邊。



  外面的世界或許相當熱鬧,此刻,她卻能對一切置之不理,她的心非常平靜

。她在這混濁的世界中,已找到了迷失的自我。



  這剎那間,她似乎已頓悟出人生真正的意義及自我的價值。



  白麗花小聲地道:「夜瞳,我知道錯了,我答應妳,我會重新過活。」



  夜瞳突然開門,身上只披一條粉紅色浴巾,沮喪道:「十字架項鍊不見了,

一定是在飯店弄丟的——」她低頭認栽。「哎,算了!反正,我也不配戴它。」

她們的目光相對,兩個人會心一笑。



  室內突然一片黑暗,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窗戶吹進陣陣寒風,帶著駭人的氣

息,兩人嚇得魂不附體,尖叫連連。



  「停電了、停電了!」白麗花狂嚷。「夜瞳!不要怕,我去拿手電筒——」

她摸索起身,奇怪,為何沒有聽見夜瞳的回聲?「夜瞳、夜瞳,妳在哪兒?」



  「啪!」電燈又亮了,白麗花的臉發白。



  室內,只有她一人。



  夜瞳人呢?



  「夜瞳、夜瞳……」她四處張望,小小的空間,卻再也不見夜瞳的倩影。



  「夜瞳——」豆大的淚珠滑下白麗花的面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眼睛瞥見窗戶旁夾著一張紙條,她狂亂地取下它,顫抖地打開,上面寫

著短促的字:「我是她的丈夫,理應從妳身邊帶走她。」



  天!夜瞳被她的丈夫帶走了,那個她一直恨之入骨,又愛到深處無悔的男人

……
作者: 盲公開眼    時間: 2009-2-3 10:18

Not bad not bad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10:34

「到底怎麼回事?」水谷旭傲咆哮。「已經三天了,為什麼夜瞳還一直不醒

?」他坐在夜瞳身邊憂心忡忡,難掩不曾有的失落神色。他緊緊握住比他小一倍

的纖纖玉手。



  「夜瞳——」他失神低吟。



  此時,夜瞳躺在原本應該是他們新房的雪白大床上。



  水谷旭傲綁架自己的妻子從台灣回到日本,已經整整三天了;而這三天對他

而言,彷彿三個世紀那麼長。



  那一夜,他闖入夜瞳的家,像來無影去無蹤的龍捲風,趁著夜瞳洗完澡不留

神間,用毛巾摀住她的嘴巴,而毛巾內含有強烈的麻醉劑,不到三秒鐘,夜瞳已

經昏倒在他魁梧的懷中。



  所以,夜瞳根本不知道自己已回到日本,她更不知道自己已在她深惡痛絕的

水谷旭傲懷裡——



    水谷旭傲自豪於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偏偏夜瞳卻昏迷不醒,他預計她應該

一天就清醒了。



  水谷旭傲整顆心緊繃得像隨時會斷裂的弦。



  「為什麼她還不醒?」主公陷入歇斯底里,對所有屬下叫罵,隨從嚇得噤若

寒蟬。



  「主公——」三浦友光聰明地開口安撫主公。「其實,主公夫人會昏迷不醒

,是因為——」他見風轉舵地改口叫夜瞳為「主公夫人」,並小心翼翼地說:「

主公當時下的麻醉藥劑量太重了,超過夫人的年紀所能負荷,自然……」



  原來——當時是怕她會掙扎……誰知?哎!「她會有生命危險嗎?」他頹喪

地用手摀住高聳的額頭。「她何時會醒?」



  「不曉得。也許最近,也許要很久。」三浦友光看著主公鮮少出現的哀痛表

情——希望主公這次肯真正面對自己對夜瞳的真心。



  水谷旭傲遣走所有的人,寬敞豪華的寢室只剩下他一人,他要分分秒秒都照

顧她。



  他對夜瞳說:趕快醒過來吧!親愛的!



  他不自覺地用了何等親暱的字眼……



    ※※※



  整整昏迷一個星期,夜瞳終於有動靜了。



  三更半夜,室內一片黑漆漆的;她睜開霧濛濛的大眼,感覺她的周圍全是暗

的。



  有一處粉色的光線射進來,那道光源好美,深深撼動她的心弦。她不由得試

圖坐起身,但是,伴之而來的是頭疼欲裂,眼冒金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試著把斷斷續續的記憶拼湊起來,可惜徒勞無功。她

用盡全身的力氣一翻轉,卻不幸摔在地上。



  喔!她全身好疼,她怎麼會這麼落魄淒慘?她瞧了瞧自己,為什麼?為什麼

她全身赤裸?



  這裡——究竟是哪裡?



  當記憶逐漸堆積成一幅畫面,再加上似曾相識的景象——她的臉蒼白如紙。



  又是他!全天下最狂妄自負的……該死的!



  因為是他,所以她就算全身無力,也不會讓他瞧不起。她如有神助般顫抖地

爬了起來。



  她一絲不掛地朝著那一片美麗的光源走過去,那裡吸引了她,也徹底讓她迷

失。



  她推開落地窗,迎接那最美的亮光,她驚呼——光源散發的地點竟是那片櫻

花林!



  櫻花林散發著濃濃的霧氣及幽香,在朦朧的月光反射之下,粉色的櫻花瓣讓

櫻花林呈現了霧濛濛的迷情。虛無縹緲,泛著粉色的神采。



  自然界的神奇與奧秘,讓夜瞳深深被感動著。她仿似忘卻一切烙印在心底的

仇恨,駐足在櫻花林的一邊不捨離去;她忘我地走進煙氣瀰漫的櫻花叢林中。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10:41

 凋落了的櫻花,花瓣兒一片片地自樹幹上隨風而逝,毫無眷戀。美麗柔弱的

櫻花,沒想到竟也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烈性情。



  是誰?誰這麼膽大包天敢侵犯他的櫻花林?



  感覺到地上沙沙的腳步聲,水谷旭傲火冒三丈地回頭——他頓時呆愣住了。



  是夜瞳。



  月牙在她赤裸的身上灑下一層金黃的薄紗,被櫻花簇擁著的她,金黃與粉色

交融,她像是櫻花之女神,不屬於這庸俗的世間。她赤裸地站在櫻花林的中央—

—讓水谷旭傲徹徹底底陷入她的魅惑中。



  他完全忘卻了他著迷的櫻花林,他的眼底,只看到她……



    「夜瞳。」他的心是跳躍的,因為,她終於醒了,感謝天!她平安無事。「

這裡很冷,趕快披上我的和服——」他迅速解下黑色和服外套。「我應該寸步不

離地待在妳身邊,只是,我太累了——」他一直二十四小時地照顧夜瞳,若不是

今夜櫻花太美,才離開她半晌……而夜瞳竟醒過來了!



  他將和服往她身上被去,但孱弱的夜瞳卻推開他,根本不接受他的好意。水

谷旭傲的臉僵硬如石,夜瞳潰然地喊:「為什麼你要抓我回來?你到底要怎樣才

肯放過我?我不要再見到你,我不要——」



  夜瞳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往後倒,水谷旭傲立即抱住了她。「夜

瞳、夜瞳……」



  他呼天搶地地喊:「來人、來人啊!」水谷旭傲抱著夜瞳往屋內跑。「快叫

醫生、快叫醫生!」



  一下子,青龍邸燈火通明,每個人都是一臉惶亂,他們的心中閃爍著同樣疑

惑——主公震耳欲聾的叫喊,竟是為了一個女人?這女人,主公不是不要她了嗎

?但現在……主公的心思真是深不見底。



  外面的櫻花瓣,正一片片地落下……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10:54

【第七章】



  「妳終於醒了!」當夜瞳睜眼的一剎那間,島田阿桑總算鬆了一口氣。她坐

在床沿,正細心地為夜瞳擦拭面頰。「謝天謝地!妳知道嗎?主公為了妳快瘋掉

了!我是看著他長大的,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失魂落魄。」島田笑著,但是夜瞳的

臉色卻凜冽極了。



  她兩眼無神,島田又喋喋不休。「妳吸入太多麻醉劑,所以才昏迷許久,真

是危險——」



  「危險?」夜瞳目光一閃,諷刺道:「我死了不是更稱他的意?你們幹麼費

心救我?」



  「妳——」島田感嘆夜瞳才離開豪邸沒多久,主公卻可以輕易使她變得不再

天真。



  她或許還有善良、純潔的特質,但在水谷旭傲面前,絕對不復見。



  島田幽幽地嘆口氣,只見夜瞳兩隻手撐住床鋪,努力想坐起來,島田立即制

止。「不行!主分說妳不准起床——」



  「不准?」夜瞳眼神駭人。「他敢不准我起床,還不准我穿衣服——」夜瞳

在被單下的身子還是空空如也。「島田阿桑,很抱歉,我不想留在這裡!」說著

,她雙腳已落地。



  「主公夫人,千萬不要,沒有人敢不聽主公的命令——」島田阿桑拚了老命

地制止,她用盡全力想壓夜瞳回到床上。



  「我已經不是你們主公的夫人,我早已和水谷旭傲離婚了。我是我,我不受

制於他。」夜瞳怒氣沖天地吼叫。「我要離開這裡——」



  天!她敢痛罵主公?還要「這樣」出去?「別這樣!夫人,主公若知道我失

職,他會殺了我——」島田緊張萬分地哀求。



  夜瞳仍有些虛弱,但卻惡狠狠的。「我說過別叫我夫人,還有……」



  就在夜瞳與島田拉扯之際,大門忽然打開了。



  是虎虎生風的黑道霸主——水谷旭傲,他的眼神異常高深莫測,他那張跋扈

、霸道的臉及至高無上的架式,說明著觸犯他者死。



  島田慌慌張張地行了九十度大禮。「主公,對不起……我失職,原諒我……





  「這兒沒有妳的事,妳可以離開了。」水谷旭傲對慌張的島田說。



  沒想到主公大發慈悲,赦免她——這是不曾有的恩寵啊!「是……謝主公…

…謝主公——」待她關門遠離時,這話還像錄音帶重複不停地播放呢!



  ※※※



  這間寢室如真空的狀態,他們之間的氣息停止,空氣顯得緊繃,像一顆不定

時的炸彈,一觸即發。



  水谷旭傲聲音冰冰冷冷,但卻無形地吐露無奈與無比的關心。「我不是故意

對妳下這麼重的藥,我那時太急了,對妳造成傷害,我非常遺憾。」他只能說遺

憾,雖然他很愧疚,衝動地想請她原諒他,但他還是難以啟齒。



  似乎過了一世紀那麼長,夜瞳終於有回應了。但她說的話卻讓水谷旭傲感到

心驚肉跳。「我的身體你已經得到了,對於我你還有什麼值得眷戀的?既然你也

不是想置我於死地,那就放我走吧!」



  「放妳走?」水谷旭傲目光凝重,他的心莫名糾結在一起,但他佯裝趾高氣

昂,咄咄逼人地說:「走?妳能走去哪兒?這裡是日本呢!別忘了妳已舉目無親

。」



  夜瞳故作堅強道:「誰說我沒有家?我還有修道院呢!我可以回去那裡。」



  水谷旭傲雙拳緊握,殘酷地道:「妳以為妳還能回去嗎?憑妳在台灣的所作

所為,妳以為上帝會原諒妳嗎?如果妳真有臉回去,修女們也不會收留一個不再

純潔、為錢賣淫的女人。」



  水谷旭傲第一次因為女人而感到毛骨悚然,她身上散發出冰冷的恨意。她站

起身來,坦蕩蕩地轉身面對他——再次面對她赤裸、婀娜多姿的嬌胴,水谷旭傲

感到他的心開始燃燒。



  她的眼睛充滿狂怒,但嘴角卻充滿嘲弄,而她的聲音顯得如此倨傲。「修道

院也收留那些被男人玩弄拋棄後,無家可歸的可憐女人。」說著,目光直視前方

大門板,筆直地往前走。



  經過他身邊時,他一把扯住了她。「妳忘了妳沒穿衣服嗎?」他氣急敗壞地

叫嚷。



  「你還搞不清楚嗎?」夜瞳的食指抵住水谷旭傲的胸,她玩味地說:「膽小

怯懦的黑夜瞳已經死了,現在,就算你不給我衣服穿,我也敢這樣走到修道院。





  「該死的!妳敢!」他頭冒千把火,下一秒,夜瞳已被狠狠摔在床上——他

瘋狂地壓住她。



  青龍邸的隨從、屬下警覺爭吵聲,於是不動聲色悄悄地走近門邊,挨住門板





  主公似乎被這棘手女人,惹得暴怒——他們得隨時待命,預防突發狀況……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10:54

「妳不知道要順從妳的男人嗎?」他差點脫口而出「丈夫」這兩字。「妳在

修道院十七年都白活了,一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



  「我就是太懂「做人的道理」,才會被你糟踢和侮辱!」夜瞳狂嚷頂撞回去





  「我一直待在門口守候妳——」這是他第一次對夜瞳吐露她對他的重要。



  沒想到,竟得到夜瞳的譏誚。「守候我?一代黑道霸主,卻像個忠心的狗兒

,二十四小時禁錮我?若被傳了出去,可是有損你令人聞風喪膽的形象——」



  水谷旭傲為之氣結,他不想再有保留。「妳昏倒前說不想見我,所以我不敢

出現在妳面前;但我怕妳又一睡不起,於是我站在自己房門口等妳醒過來——我

做得還不夠嗎?但卻落得被妳譏笑!黑夜瞳——妳比我還鐵石心腸!」



  夜瞳眼瞳迥然發光,或許有一秒鐘,他的話牽動了她心底深處最纖弱的神經

,但想起過去……她毫不留餘地地吼回去。「你以為你這樣做,就夠了嗎?你把

女人當成什麼?玩物?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她大聲地喊道:「還是你把女人當作是妓女——」她一咬牙。「你留下我就

是要我當你暖床的「工具」,是不是?」



  「不——不是,妳都不是——」水谷旭傲崩潰了,她不是淫婦啊!她為什麼

要作賤自己?



  天底下大概只有她有本事把他逼瘋,他用他野蠻又強大的身體緊緊壓住她,

夜瞳幾乎快斷氣了。「妳要怎樣才肯留下來,妳說——」



  夜瞳失去理智似的高亢尖叫。「我一定要將你蠻橫的鐵腕作風斬除——」下

一秒,她張開利齒,狠狠地咬住他的右手腕,儘管上面纏著白紗布,仍然不減夜

瞳瞬間的爆發力。



  不到幾秒,水谷旭傲的白紗布已滲出血跡,這女人真要他死?先前是咬他心

臟旁的乳頭,現在又咬他手上的動脈——真是要他這一生留下難以忘懷的「記號

」。



  過了好久,夜瞳終於鬆了口。



  只因他楚楚可憐地在她耳際說:「只要妳肯留下來,我完全任妳處置。」



  稱霸天下的黑道霸主,竟對夜瞳搖尾乞憐?



  「你——」夜瞳感到手足無措。



  所有的情慾,愛恨糾葛,恩怨情仇——只因為他?他讓她的世界翻覆了。



  水谷旭傲突然將她摟得結結實實,好像兩人再也不可分,他重複一次他的承

諾。「只要妳肯留下來,我完全任妳處置。」



  他總是將她推入深不可測的深淵,及紊亂無比糾葛的世界。她不知道她的未

來如何,她似乎也遺忘了過去,她只有這一刻——躺在他的懷中。



  他們無法抗拒命運——究竟是什麼聯繫著他倆?



  一切都無所謂了,他們不願意再探究。



  他的厚手掌輕撫她白裡透紅的面頰,他的目光炯炯有神,這樣深情款款的神

情,在訴說什麼?



  「睡吧!」他低沈渾雄的嗓子,像是搖籃曲。「我抱著妳睡覺——」他小聲

地「要求」。夜瞳錯愕地注意到他臉上有一層紅暈,她無法置信,不過,水谷旭

傲似乎覺得很難堪。他驀地用大手摀住夜瞳的眼睛道:「睡吧!」



  夜瞳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大手,內心洶湧澎湃——



    她愛他啊!但是,他卻不愛她……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10:56

「情況如何?」水谷正彥緊張地問。「他們兩人——」他到現在還搞不懂兒

子旭傲葫蘆裡在賣什麼藥?一會兒逼夜瞳走,一會兒又把夜瞳抓回來。旭傲這般

反覆無常,真是前所未見!



  三浦友光向老幫主稟告主公在台灣時「怪異」的表現,而現在——寢室內的

崩天爭吵已悄然結束,而主公與夜瞳都還在寢室內。



  「是這樣嗎?」水谷正彥鬆了一口氣,他相信兩人一定達成和解,或許正在

燕爾相好呢!他老人家笑得合不攏嘴,不管如何,這總是表示旭傲又要夜瞳了,

這是件好事。



  「別吵他們,一切順其自然,讓他們感到無拘無束——」說著,他下令僕人

收拾行李,他準備出門遠行度假去。



  「老幫主,你——」三浦友光滿臉疑惑。



  水谷正彥釋然地嘆口氣。「旭傲是個自尊心很強及相當大男人主義的孩子,

我不願意讓他在我面前覺得丟臉,而夜瞳會長大的,會知道如何對付這種沙文豬

——」他噗哧一笑。「友光,替我好好保護他們。」



  「是的。」三浦友光九十度的鞠躬,問道:「老幫主,你要去哪兒?」



  水谷正彥淡淡地笑著。「我想要重回過去的時光——重回與黑雪姬相愛的地

方。」



  「老幫主你……」三浦友光不禁感嘆,有誰知曉堂堂青龍幫老幫主——水谷

正彥,竟是個癡情種?



  ※※※



  夜瞳起床時已是黃昏,她還是首先見到島田;島田跪在地上。「主分等妳好

久了呢!」



  什麼意思?夜瞳坐起身,注意到島田的後方還有兩名女僕,她們的手上拿著

一件很漂亮的絲綢粉色和服,上面嘯著數不盡的櫻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

是手工製的,肯定昂貴非凡。



  其實,還不只這些呢!原本很男性化的房間,一下子顯得柔和起來,因為多

了好多女性的飾品,大約三尺長的化妝檯,上面擺滿了無以數計、價值非凡的珠

寶,經由鏡子的反射,所有的寶石閃閃發光,令人目不暇給。



  「這是主公送的!」島田加話道。「很明顯的,他想取悅妳。」



  「是嗎?」夜瞳不以為意地笑笑。「天知道他取悅過多少女人?這一切是虛

有其表罷了!」



  「錯了。」島田想反駁,但是,倏地又閉上嘴巴,想想之前夜瞳的「遭遇」

——在床上抓姦,面對這樣背叛的事件,叫妻子情何以堪?島田轉移話題道:「

這是主公賜給妳的和服,全日本大概就這麼一件,來!我為妳換上,他要妳跟他

一起用晚餐——」



  夜瞳沒有拒絕,只是陷入沈思中……她要有骨氣,不再軟弱——她不能讓水

谷旭傲好過。



  穿和服是很費事的一件事,根據經驗,她會像木頭人一樣任島田擺佈。



  須臾,島田阿桑及另外兩名女僕已把夜瞳打扮成一國名伶。



  ※※※



  晚餐竟是在櫻花林中。



  在一片茂盛的櫻花樹下,水谷旭傲坐在僕人為他們準備好的毯子上。而此刻

櫻花林正在下著「花瓣雨」……



    他的眼神又是高深莫測,而他的表情也早就恢復一絲不苟及蠻橫殘忍。夜瞳

才一靠近毯子,他已經伸手拉住她,厚重的和服理所當然讓她跌進水谷旭傲的懷

中。



  他們兩人沒有說話。



  夜瞳靠著他厚實的胸膛,就算沒看向他,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像火球一樣地

射向她,她不由得回想起結合的那夜……



    水谷旭傲的目光熠熠生輝,仔細瞧著她,他有些惋惜地道:「我忘了妳的小

丑娃娃。在情急之下,我沒有把妳的小丑帶回來,我記得妳很喜歡那小丑娃娃的

。妳要我幫妳從台灣帶回來嗎?」



  夜瞳回答得毫不在意。「你變了,我也變了——我把那個小丑娃娃的頸子弄

斷,而且扔了它。」



  「夜瞳——」他知道小丑娃娃是她的心肝寶貝,她會毀了小丑,一定是想拋

棄過去的一切……



    「回答我——」這時,她比他還具有威嚴。她單刀直入地問:「為什麼你變

了?你的真面目呢?你到底當我是什麼?」



  「我——」水谷旭傲言辭閃爍,一時間答不出話來。



  她輕斥。「算了,其實我也不需要你正面回答我。」她尖銳無比道。「衷心

感謝你之前拋棄我,讓我在受苦中,學習到什麼是人性。人性是矛盾、衝突、極

端的;就如同我,受天主感召的我是聖潔的,而每每見到你,我醜陋的靈魂就會

出現——我會變得不像我!」她抬首對他嬌媚一笑,水谷旭傲就渾然忘我了。「

我甚至可以為錢出賣肉體,逼自己做藏橋清原的情婦。」她的眼瞳閃爍著復仇的

光芒,卻又顯得天真無邪。



  水谷旭傲全身僵硬地死瞪著她,夜瞳露出玩味的笑容。「我們之間真是好玩

——」



  她在空中撿了一片櫻花瓣,語含深意道:「你趕走我時也許在笑,但你的真

面目卻在哭,而現在,我看你要哭了,但實際上你卻是笑的——因為我在你手上

,而不是在藏橋清原的懷中。是不是呢?」她側過頭,幽幽嘆息。「我不知道你

到底有何居心,不過,看樣子你絕對不會放我走就是了——」



  水谷旭傲喜怒不形於色。



  「我也發現你實在很無情——優愛美代,你是不是趕走她了呢?」夜瞳猛搖

頭奚落道。「我記得你信誓旦旦的說:你愛她,你要娶她……小心一點兒,你會

有報應的。」



  她一臉嘻笑說:「但是,我還頗高興的。因為——」她陰森森道:「我洗清

了我的恥辱,你又要我了!」



  水谷旭傲還是不說話。



  夜瞳認栽道:「好吧!既然逃也逃不了,我也許要認命,採用另外的手段—

—」她將櫻花瓣一點一點撕開,破裂的小花瓣兒掉到自己的和服上,她的和服上

弄得滿是櫻花碎瓣。



  過了許久她假裝道:「你知道墮落是很享受的事嗎?」她豁出去道。「當不

成藏橋清原的情婦,又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可是我又收了你這麼多的金銀珠寶,

天下又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樣好了,」她突然撲倒在他的懷中,無比嬌嗔地道

:「我們來一個「交易」——我做你的情婦吧!」



  這是唯一不受傷害的方法——夜瞳如此告訴自己,留在他身邊,不用付出感

情——他們只有肉體……



    情婦?



  妳做我的情婦?



  水谷旭傲瞪大眼睛。
作者: 日之久    時間: 2009-2-3 10:58

V good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11:18

  他窮凶惡極地問:「妳怎麼知道「情婦」這個名詞?」



  夜瞳單純得令人愛憐。「看電視學的,但你別怕,我學到很多,知道如何扮

好情婦的角色。」



  情婦?



  她應該是他的妻子,怎麼會變成他的情婦?不過,他的自傲讓他說不出來—

—他不承認那張離婚證書。



  收她做情婦,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既不用讓她離開,又能佔有她……眼見

水谷旭傲遲遲沒有反應,夜瞳一時興起,詭詐道:「沈默應該是你的回答,你真

是不給我面子。」夜瞳舉起一大罐清酒。「好吧!既然你不答應,那我就藉酒澆

愁了——」她將整罐清酒舉高,淘氣又瘋狂地往頭頂倒下,霎時她全身都濕透了

,清酒淡淡的芳香散發在她身上。



  水谷旭傲看傻了眼,他的心怦怦狂跳不已。



  他再也無法偽裝,他不要再隱藏了。他要她!他熱血沸騰饑渴難耐,他永遠

要不夠她……只見她仰頭大笑。「你不收我做情婦就算了,我把這件渾身酒氣的

和服還給你——我進門去換下——」



  水谷旭傲忽地緊緊將她拉進懷中,他的手抓住她的髮絲往下扯,迫使她的頭

仰起,她柔軟微啟的唇令他瘋狂,他猛地低頭攫住她的唇。「是的、是的,妳是

我的情婦……」他發出滿足的讚嘆。「情婦,我的情婦……」



  他終於承認她了。



  他揶揄地笑著,幽默兼命令道:「不准再咬我——」



  「我不會了……」夜瞳呢喃著。「我捨不得——」她抗議著。「那一夜,你

失控將我的唇堵住,我的牙齒有咬住你的唇嗎?」



  水谷旭傲狂笑。「我該明白妳是中國人常說的「紙老虎」——」



  「紙老——」她不懂,不過,最後的字消失在他的唇中。他的吻好強烈,他

將她的和服扯開,大手整個包住她玫瑰般的胸脯。即刻,他感覺出它們的敏感和

戰慄。她的身子因他而火熱、通紅。



  慾望使他說話斷斷續續。「妳不需要……清洗……我的舌會幫妳做完這件事

……妳身上的清酒,需要我來品嘗……」他根本來不及將她的和服完全解開,只

是將她的和服往上推。他讓她趴著,臀部朝上,他像快渴死般拚命汲取那一片最

美的水源地。



  「好香、好甜——」他又親吻她所有的肌膚,將她身上的酒味去除。他的手

更不忘撫過臀,在她的臀上施壓,這更為她帶來了灼熱的興奮感,及兩腿間的濕

潤。夜瞳不斷地倒抽口氣,她的體內有股狂熱的需要在吶喊著。她沮喪地低喊出

聲:「喔……」她抬手想抓他、碰他,無奈她只能摸到空氣。



  水谷旭傲會心一笑,迅速地離開她,脫掉自己的衣服。他威風凜凜地站在她

面前,夜瞳發出驚嚷。儘管這是第二次看見他赤裸,但是她仍心盪神馳,她的心

像小鹿亂撞般跳個不停。



  他是男人中的男人——他的胸膛強壯又火速地起伏著,他的小腹平坦而結實

,雙腿有力,大腿間包裹著令她陷入歡愉中的武器——而他,也順從她目光地勃

發起來。



  「一起。」他說。



  他翻轉過她的身子,使她見不到他,她又發出抗議之聲;不過,當他握住她

的臀部,火熱地進入她時,她嬌喘咻咻,整個人陶陶然。



  她抬起自己,和他一起律動,他把她帶得更深、更高——直到那從未滿足的

泉源降臨他們。



  她的身子盈滿了放縱的狂喜,她聽到了他粗嘎的喘息,強而有力的心跳,她

感到他身子的顫抖——最後,他們緊緊攀附在一起,再一次地爆炸了——



    夜瞳一動也不動地躺著,幾乎毫無知覺。水谷旭傲的手仍然環住她,他的臉

埋進她全是清酒味的髮梢中。



  「嘿!情婦,別睡著了。不能像上次那樣——給了妳,妳就倒頭大睡不理我

。這不公平!」他親暱地輕拍她像紅蘋果的粉頰,笑容可掬道。「別忘了妳還沒

吃晚餐,以及——要陪我賞櫻花。」說著,他把她抱了起來,像嬰兒般的環在自

己的懷中,寬寬大大的和服就是他們最好的遮蔽物。



  夜瞳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水谷旭傲笑在心底,索性拿起筷子,挾了生魚片

,往她的櫻桃小嘴送。「妳睡得好嗎?住得習慣嗎?喜歡穿和服嗎……」一連串

關心之語。「妳喜歡我送妳的寶石和和服嗎?」他輕聲細語著。「對了,妳喜歡

吃生魚片嗎?」說著,他又挾了生魚片往她嘴裡送,夜瞳很自然地張開嘴,乖乖

地咀嚼食物。



  這不像他,這根本不是他。



  她心底吶喊、疑惑、猜忌、迷惘——更重要的是,她模糊地意識到——自己

怎麼會從堅決抵抗他變成這樣柔若無骨地默許他,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地獻給他





  答案全指向一個字——而她心知肚明。



  有人說愛上就愛上了,豈可說不愛而輕言放棄。只是——這是一條不對等的

路,水谷旭傲不會屬於她,更不會愛上她……喔!她不是早就清楚地知道了?



  既是如此,為什麼還是感到心如刀割,心酸難忍,揮也揮不去……



    「想什麼?」他把她抱得很緊,她柔軟的身體曲線,恰恰貼住他全身。她仍

感到他急促的心跳聲,及胸毛拂過她胸前的感覺。



  「我在想——」她憋住那股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俏皮撒嬌道:「我們剛

剛所做的事——勝過擁有所有的一切:青龍邸、清酒、生魚片、壽司、櫻花……





  水谷旭傲聽聞她大聲的「肯定」,他不自覺臉上發光,燦笑道:「是這樣嗎

?」他沒發覺,他的眼底再也沒有櫻花,只有黑夜瞳,他露出鮮有的玩笑神情。

「我依稀記得,有人說我「無能」,也有人說我遜斃了——」

夜瞳的眼珠轉啊轉、繞啊繞,無辜道:「那個人是誰?怎麼這樣說你——不

過,誰叫你總是自命不凡——天怒人怨的結果,就會像——」她有技巧地道:「

你的胸及手腕……」她輕觸他的胸膛,真的有一個貝齒的疤痕。「這是「小貝殼

」!」她溺愛地稱呼他的傷痕為「小貝殼」,並低首在他強而有力的胸膛上輕輕

一啄,水谷旭傲倏地氣喘咻咻。夜瞳又把他的手掌攤開,而他的大手掌上留有一

些玻璃割傷的小疤痕。她問道:「你的手心,為什麼……」



  水谷旭傲直言不諱地陳述……看到她與藏橋清原卿卿我我,失控得捏碎玻璃

——站在外面一整夜……



    夜瞳格格直笑。「有沒有搞錯,你在嫉妒啊!這是吃醋的行為喔!」



  嫉妒?吃醋?水谷旭傲目光幽暗,天!他不曾發覺嗎?



  夜瞳露出性感的笑容,好奇地握住他的右手腕,他的手腕還是被白紗布包裹

住,不過,仍是有些血漬。她嬌柔地說:「昨夜又咬你,這也有留下我的齒痕嗎

?這也是一個「記號」嗎?」



  夜瞳敏銳地發現他充滿難以言喻的哀傷,他們面對面……水谷旭傲一語雙關

道:「紗布包太厚,幸運地沒留下痕跡,而它——」他咬住下唇道:「它是一個

仇恨的「記號」,所以我把它遮住了。」



  仇恨?感覺他變臉,她立即詼諧撒嬌道:「死得了人嗎?」這句話,徹底化

開水谷旭傲解也解不開的憂愁。



  他仰天長笑。沒錯,一點也沒錯,起碼他活著,夜瞳在他的懷中……大男人

主義作祟的心理讓他鄙視輕斥了一聲。「死不了人的。」他耐人尋味道。「除了

手腕,其他都是妳送給我的「記號」啊!我很寶貝的,而我相信我一定也達成了

我的誓言——在妳身上留下「記號」——」



  夜瞳嬌羞地更躲進他懷裡,她嘟著嘴小聲道:「沒錯,你在我身上留下永恆

的烙印,你讓我不能沒有你。」



  水谷旭傲放聲大笑。「我相信我也洗清恥辱了。」



  說完,他狂熱又極具佔有慾地迫使她的唇分開——更深入地侵略她的唇內…





    紗布內的秘密究竟是什麼呢?也許夜瞳疑惑重重,但是,她識相的不會問,

而且,她也忘了要追究,因為,水谷旭傲成功地擺佈著她的身體和心思……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3 21:50

【第八章】



  接下來的日子是他們最快樂的時光。



  青龍豪邸上上下下的隨從或僕人、保鑣,都一致認定,主公一定愛上了他的

「情婦」黑夜瞳。



  天地之大,他們的眼中卻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物。



  水谷旭傲開始荒廢正事,終日只伴著他的情婦。



  夜瞳片刻不離水谷旭傲,與他形影相隨。水谷旭傲喜歡在偌大的櫻花林中漫

遊,現在,他絕不會忘記帶著夜瞳一起賞櫻,夜瞳會淘氣地在林中四處亂轉,有

時她會突然躲起來,惹得水谷旭傲心驚肉跳;但不一會兒她鈴鐺般的聲音便會迴

盪在漫天飛舞的櫻花瓣中。「來抓我,你猜我在哪裡!你一定抓不到我。」



  水谷旭傲眼尖地看到遠方有粉色的和服掠過,他一個箭步狂奔過去,以迅雷

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住夜瞳的衣角往後扯,夜瞳一下就跌在他的懷中——



    「小獵物,妳被我抓到了,看妳怎樣補償我?」坐在滿滿花瓣上,水谷旭傲

不懷好意地將手伸進她的和服內,愛撫揉捏著。



  「不公平!」夜瞳嘟著嘴巴。「為什麼……」



  「因為我是一等一的獵物高手,這裡的一草一木,我都瞭若指掌,一切都在

我的控制之中——」他翻身,躺在花瓣上,她順勢坐上他的肚子。「妳不能逃出

這片櫻花林,就如同妳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高深莫測的眸子在威脅什麼?還是在告白什麼?



  不過,夜瞳還來不及思索,已感到他的硬挺及緊繃,她露出古怪的神情,同

時看見他眼中寫滿需要。「不行——你沒取悅我,你沒讓我贏,我不要——」她

很不服氣。



  「小東西!妳沒聽過玩捉迷藏輸的人要怎麼處罰嗎?」夜瞳聽到一聲裂帛響

聲。「輸的人要任贏的人為所欲為——」水谷旭傲將她破裂的和服尾端往外一丟

,把她的臀部抬高。他也把自己的和服往上扯,他的傲然挺立歡迎她像天鵝絨柔

軟的禁地。她從來沒這麼做過,這對她是項嶄新的經驗。她不知所措。「別怕,

我教妳——」他進入她,與她深深地結合成一體……



    由於她在上面,不曾被他的力量所壓服,不再任他控制,他捧住她的臀部,

教導她——她本能地抬起自己,

和他一起律動。



  他見到櫻花瓣片片圍繞著她,她發出愛的呢喃……她燃燒自己,也讓她的男

人嘗到了炙熱的喜樂——



    直到那一剎,他顫抖了,她倒在他的懷中,他將他的種子撒在她的體內。許

久許久,他還是在她體內,不曾離開。



  ※※※



  「我再也不要跟你玩捉迷藏的遊戲了!」夜瞳抱怨不停。「你每次都把我的

衣服毀了。」她心疼。「這些和服都好貴——」望著破破爛爛的和服,害她不敢

堂而皇之地走進豪邸內。每次都要水谷旭傲抱著她,而她都把頭埋進他的頸項間

不敢見人,因為隨從的眼光都十分曖昧,她實在丟臉極了。



  「好嘛,對不起!」水谷旭傲向她道歉及承諾。「我保證不再這麼粗野,以

後在櫻花林中,不准穿衣服。只要套我寬大的和服,省得麻煩——也讓島田她們

輕鬆一點。這樣好嗎?」他柔聲地下令。



  「你——」一股衝動,某一根細膩的神經讓她差點要淚水氾濫。



  「妳又不高興嗎?」水谷旭傲緊張著。「妳若是不喜歡穿我的超大和服,那

我就讓妳每天下不了床喔!我只好在床上愛妳——」



  「不……不……」夜瞳猛搖頭,水谷旭傲一把擁住她,夜瞳把頭靠在他的肩

上,她討厭他對她那麼好。「為什麼替我著想?對於我,你可以隨心所欲啊——





  「傻瓜!」水谷旭傲緊擁著她,真心道:「在妳面前,我已不是什麼黑道霸

主,我……只是妳的男人。」他心甘情願地坦承了。



  我的男人?夜瞳雙眸炯然發光。



  是的——他的情婦早已擄掠了他……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4 00:21

從此以後,每天他們都在樹林裡玩「捉迷藏」的遊戲,有時夜瞳跑累了,或

者兩人激烈的「運動」使她疲乏,她會將頭枕在他的背脊上,像個孩子般安心入

眠。所有的僕人見到主公像「奶媽」的舉止,皆詫異萬分,然後私下竊笑不已。



  主公徹底被這女人改變了他大男人的性情——而他可知?



  水谷旭傲不准夜瞳看電視,他怕夜瞳因為看太多電視而學壞了!習慣於午后

在櫻花樹下看書的他,理所當然的要他的情婦夜瞳伴他一起看書,他說多讀好書

,有益身心。



  他們一起坐在大毯子上,夜瞳會為水谷旭傲倒清酒在橢圓形的酒杯內,供他

品嘗;



  而不喝酒的她,也會為自己沏壺道地的中國烏龍茶。



  不過,水谷旭傲的眼中已不再是櫻花、手中的書,或清酒——他的眼瞳中,

完完全全被夜瞳的一顰一笑給佔滿。他往往情不自禁地抬眼偷偷觀看著她。



  有時,她會撩起和服露出兩截白溜溜的小腿,躺在毯子上邊揮舞小腿邊看書

。有的時候,她會躺在他的大腿上,而她那股聚精會神,專注的模樣,常讓心不

在焉的水谷旭傲大嘆不如。



  他原本以為看書會讓夜瞳覺得無聊,出乎意外——夜瞳竟比他更喜歡沈浸在

書中的世界。



  夜瞳喜歡唸書更基於看電視,水谷旭傲書架上豐富的藏書,幾乎快被夜瞳看

完了,也包括各國的原文書。「好看、好看!這些世界文學名著真是膾炙人口,

以前我在修道院,都只能唸聖經。」



  「妳都看得懂?」水谷旭傲不得不承認,在語言方面,他是夜瞳的手下敗將





  「當然,我精通日文、中文、德文、英文、法文——」夜瞳大言不慚,饒趣

道。「別用這些語言罵我喔!那你會吃不了兜著走——」



  「不敢,情婦至上!」水谷旭傲對她行「童子軍」禮,看著他在眾人面前不

曾有的憨狀,夜瞳捧腹大笑。



  有時,太融入故事劇情中,夜瞳會淚眼婆娑,水谷旭傲則會柔情萬千地抱住

她。「別哭,那是小說啊!」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令他十分憐惜。「不讓妳看

電視是怕妳被「假劇情」教壞,讓妳看書的結果居然一樣——妳吸收太快了,而

且搞不清真實與虛構。」



  夜瞳最後對小說下了一句註解。「寫小說的人是瘋子,看小說的人是傻子。





  「那妳是傻子喔!」他愛憐地道。



  夜瞳點頭又搖頭。「不對,我是為了陪你呢!誰知道消磨時光,竟會浪費這

麼多淚水。」她在水谷旭傲的耳際嚶嚶耳語著。「我這些淚水都是為你流的。旭

傲——」



  她鮮少叫他的名字,不知為何,也許,就算他們的肉體再親近,但他們的心

還是有一段長長的距離——不管如何,他是黑道霸主,他的名字豈是隨便的人能

叫喚的?而她又不是他的妻子,充其量她只是他的妾——這地位及身分上的差異

,都令夜瞳顧忌著。



  其實,她不知道水谷旭傲何其渴望聽到她像天籟般的呼喊。每當她叫他的名

字時,他的心都融化了,這是不曾有過的感覺。「我知道。」他結結實實地擁抱

著她,對她說:「讓我來取悅妳,我吟詩給妳聽——」



  夜瞳百分之百肯定,沒有人見過不可一世的黑道霸主水谷旭傲如此感性的一

面。

他以生硬的中文朗誦中國文學中古老的愛情格言詩句。「天若有情,天亦老

……」以及「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我很榮幸能感受到你如此稚氣的一面,你只讓我看到,是不?」夜瞳會心

一笑,伸手輕撫他的面頰,水谷旭傲的臉染上一層彷似晚霞的紅暈。「其實,我

喜歡這樣的你。」夜瞳展露笑靨。



  她說「喜歡」?天!他感覺快樂似神仙呢!他的手自然覆上她的玉手,緊緊

握住,這已表達了一切——向來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所以

他仍是悶不吭聲。



  他們的目光相交,一切盡在不言中……



    夜瞳陷入沈思中說:「我覺得你吟的詩真有趣!」她幽幽嘆口氣。「沒錯,

上天根本是無情、冷血,所以祂永遠不會老。」她抬頭望穿濃密的櫻花,仰望

藍天白雲的天空。「不過,我相信世間或許唯有愛情才能叫人賠上生命。但是

若人死了,所有愛恨糾葛,真能一了百了嗎?」



  「夜瞳——」水谷旭傲目光一閃,他——不相信愛。他一直是抗拒、輕鄙的

,他低首注視他手腕上的白紗布……



    夜瞳笑得有些悲戚,櫻花凋零的花瓣像雨水一瀉而下。「櫻花——這些天會

完全掉落吧!剩下的就是光禿禿的枝頭了。哎!」夜瞳語重心長。「這麼美麗的

櫻花,為什麼它美好的生命卻這麼短暫?怪不得對櫻花情有獨鍾的你,由櫻花含

苞待放,到茂盛、凋零……你都捨不得放棄賞櫻。那種心情,我現在能體會了,

無形中被你潛移默化,我也愛上了櫻花。」



  水谷旭傲莞爾,試著揮去他不該有的感傷,他伸手執起酒杯,細細品嘗清酒

,當一片櫻花瓣飄到他的清酒杯中,他讚嘆道:「妳知道日本人視之為至高無上

的享受是什麼嗎?」



  端睨懷中夜瞳疑惑的神情,他說:「就像現在的美景——在櫻花樹下,與心

愛的人用餐,享受著櫻花瓣紛紛掉落在清酒杯中,那般清酒與櫻花瓣散發出的獨

特氣息——」



  「你說錯了——」夜瞳糾正。「我不是你心愛的人,我只是你的情婦。」她

心知肚明,直言不諱。「我們說好的,只是玩一玩,誰也不欠誰。」



  端睨她一臉無所謂的神情,水谷旭傲愕然發現自己的感情……



    心愛的?



  這三個字他從未對女人開口說過,而今……他的一顆心沈到谷底。



  夜瞳沒發現異狀,有感而發道:「我發覺櫻花真的很有個性,怪不得日本人

的國花是櫻花——櫻花真像是古代日本武士——失敗與成功就在一線間——贏就

活,輸就剖腹自殺——櫻花也是,綻放就綻放,枯萎就枯萎,從不留戀在世間的

時刻。」



  「其實,這也表示日本人對於做錯的事,從不會原諒——」他目光幽暗,不

經意地問道:「那妳——對於對不起妳的人,妳會原諒嗎?」



  夜瞳的目光燃起一族火焰,她注視他,腦海中卻不自主滑過那一夜,水谷旭

傲的背叛……她噗哧一笑,老老實實答:「曾經我覺得自己是上帝,可以寬恕人

,不過,現在我覺得那情操太偉大了,我不得不承認我是個平平凡凡的人,我做

不到。」她咬牙切齒道。「我對背叛我的人,那股天崩地裂的恨,或許,只有放

火燒了這座櫻花林,才能消失殆盡。」



  「夜瞳——」水谷旭傲倏地感到魂飛魄散,這女人……



    黑夜瞳是要來毀滅他的?



  「幹麼?」她嬌笑。「瞧你一副失魂落魄的,你怎麼了?」眼見水谷旭傲沒

有反應,她眉心深鎖。「你不開心,我也不高興。做情婦要想辦法逗你開心——

」她突然心血來潮地跳了起來,跑到水谷旭傲的前方。「我跳舞取悅你——」她

興高采烈地大叫。



  這好像大正時代,古代日本的藝妓,會在櫻花林中跳舞取悅主公——這一刻

的黑夜瞳,命運竟與她母親黑雪姬的命運相同……差別處,或許就是夜瞳不是在

跳舞,因為她根本沒有受過藝妓的訓練,她——其實是在玩花瓣……



    她將佈滿遍地的櫻花瓣捧在手掌心,然後用力一撒,讓花瓣自她頭頂落下,

滿天飛舞的櫻花,就這樣在她周圍轉啊轉、繞啊繞、旋啊旋,彷似有成群的粉色

蝴蝶在她身旁為她喝采……她格格笑個不停,笑聲迴盪在櫻花林,她不斷重複著

這個動作,像個無邪的孩子——



    水谷旭傲的目光不曾離開過她——他陶醉其間,沈迷得無法自拔。



  曾幾何時,他完全被她吸取了魂魄而不自知?



  她將他全部的人、心,完完全全掠奪了。



  他——只有她,他——只是她的附屬品。



  他不再有自我,他也不再是萬人之上的黑道霸主水谷旭傲,他更不再鍾愛櫻

花——他現在只是黑夜瞳、他情婦的奴隸。



  就在她一絲不掛地出現在櫻花林那粉霧迷濛的夜晚,他就忘了櫻花,因為她

比櫻花更迷人千倍、萬倍。



  她比櫻花更純潔、美麗、嬌豔、天真、可人——所以他瘋狂,他沈溺、迷戀

於她。



  水谷旭傲感到好像被大繩層層捆綁住,再也無法掙脫。而那大繩就是夜瞳嗎





  天!



  他……愛她,他早就愛上了她!



  所以,他眼中不再有櫻花的影子,因為,她就是櫻花!



  她是櫻花的化身。



  她更像古代日本武士——生時威風,死也壯烈——她有那股「壯烈成仁」的

決心。



  他不該愛上她的,千不該、萬不該,愛上仇人黑雪姬的女兒!



  他應該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所以新婚之夜讓她蒙羞,趕她走,逼她離婚……不過,一切在藏橋清原出現

後又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只因,他就是不能讓別的男人奪走她的童貞。



  為什麼?



  他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自己,因為他要欺凌她,而佔有她肉體的方法,也

是一種報復。



  而今,她自願做他的「情婦」,在交易之下,她卻完全贏得這場遊戲,她讓

他愛上了她……



    不、不!他不可能愛上她的,不可能……他一定是只愛她的身體,因為她就

是櫻花的花語——純潔。而純潔的女人,最是可怕,她的無邪會蠱惑他……只是

這樣,只有這樣,她用她的清純讓他徹底忘記他是天下舉足輕重的黑道霸主。



  所以——他不愛她的,普天之下,可以讓他滿足的女人何其多。他不需要她

的,一定會有其他的女人,床上的「工夫」更是一流……水谷旭傲拚命說服自己





  只見夜瞳突然停止了笑聲,她一臉疑惑及關切。「你怎麼了?旭傲,不舒服

嗎?你的臉色好難看啊!你要休息嗎?」她毫不知道櫻花林——已經山雨欲來。



  她走近毯子,低下身子伸手捧住水谷旭傲的面頰。「你——」她的目光柔情

似水。



  「不要碰我。走開——」水谷旭傲無情地推開夜瞳,夜瞳手足無措,一下被

推離三公尺遠——她跌在櫻花瓣中。



  面對這天旋地轉的變化,她的臉血色盡失。



  「不要過來,不要再過來……不要再碰我。」水谷旭傲像驚弓之鳥拚命地往

後退。



  「我要遠離妳、我要遠離妳……」他不斷地這麼說,像在告誡自己。



  他旋過身,落荒而逃——偌大的櫻花林,只剩夜瞳孤單一人……



    她仰頭望天,像瘋子般狂亂地哈哈大笑。



  他厭惡她了。



  他嫌棄她了。



  他再也不需要她了……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4 00:30

這一夜,夜瞳獨自坐在這張新的大床上。水谷旭傲不知跑去哪裡了。



  夜瞳摸摸這張新的床,她嗤之以鼻——「新」?可惜,現在的他,只要舊人

,不要新人。



  這張大床,還沒買幾天呢!就在她說要做他的情婦——而他難得貼心地說:

我不要妳睡在妳滿懷介意的床上。為了徹底消除優愛美代橫梗在他們之間的陰影

,他另外買了一張義大利進口的羽毛床。



  可惜,如今床伴已消失無蹤,她難道要抓枕入眠?她嘲笑自己能繼續待多久





  不!她不甘心,就算要墮落也是由她玩弄他。應該是做情婦的她不要他,是

她厭倦他的身體……



    她面無表情地默默為水谷旭傲準備一件家居和服,她把和服抱在懷中。



  敲門聲響起——夜瞳傳喚三浦友光。



  三浦友光站在門板後,對她恭敬有禮。「夫人,妳找我有何吩咐?」



  「我——」她優雅地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三浦友光,她目光詭譎地望著凋

零的櫻花林,她不露痕跡地要求。「帶我去找主公,你知道他在哪兒——」



  「我——」三浦友光低首為難道。「夫人,怒難服從,主公畢竟是我的主人

……原諒我!」



  「我早就知道你會這樣回答。」夜瞳挑高眉笑著道。「你難以違抗命令,是

嗎?其實,我只不過是事先「詢問」你,你不答應也就罷了!我無論如何都會找

到旭傲的——」她露出傾國傾城的容顏,自傲篤定道。



  「夫人——」三浦友光用力握緊雙拳……這個可怕的女人——



    ※※※



  眼前是一棟豪華賓館,氣派的車子停在它的前方。「夫人——」三浦友光顯

得有苦難言。



  「你怎麼了?」夜瞳一臉無辜。「我只不過幫旭傲帶件換洗的衣服,瞧你緊

張的。



  放心,我不是女巫,不會下咒殺死薄情寡義的男人!」



  「我——」三浦友光一顆心仍是忐忑不安。「夫人——其實,主公——」他

不相信水谷旭傲會捨得傷夜瞳的心,事出必有因……「妳一定誤會了主公——」



  「放心,我都懂的。」夜瞳燦笑,黑夜中,三浦友光看不到她眼中閃爍著仇

恨的光芒。



  黑夜瞳泰然自若地下車,她步伐堅毅地向前走……



    ※※※



  水谷旭傲赤裸地躺在大床上,目光狂野地注視眼前曾誤為愛人的優愛美代。



  對優愛美代而言,這是個千載難逢、不可多得的好機會——那一夜水谷旭傲

跑到台灣找黑夜瞳後,她發現旭傲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他常常若有所思,而且神

情落寞,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敢問。他只打了一通電話——要她火速搬出青龍豪

邸……她不敢不從,所以她走得很倉促,沒多久,黑夜瞳就佔據了他,不是以「

妻子」的名義,而是以「情婦」的身分……



    她恨死了黑夜瞳,她隨時都想找時間伺機奪回水谷旭傲的心——而今夜,這

位黑道霸主親自召見,優愛美代欣喜若狂,幸運之神又降臨,她的「希望」又來

了。



  水谷旭傲瘋狂地吻她,好像饑渴的野獸,優愛美代用盡全力配合他、取悅他

——她心底邪惡地笑著,黑夜瞳認輸吧!明顯的,他厭倦妳的身體了——



    冷不防,水谷旭傲卻將她推得老遠。



  老天爺——他滿腦子都想著夜瞳!



  他拚命搖頭。不行、不行,他一定要忘了夜瞳、一定要把她排出腦海……



    「怎麼了?你——」這是不曾有的。優愛美代嗲聲道。「親愛的,你回到床

上,我們來玩遊戲——」說著,她將他推倒在床上。



  水谷旭傲哄堂大笑,他懂她的「意思」。他坐在床沿,命令自己沈浸在性愛

的慾望中,他的眼睛只見美代性感地將一件一件衣服自她的身上脫落……然後撲

向他。



  當她吻住他時,一陣強烈的噁心感竟莫名其妙襲向他,他火爆地將美代推開

,美代踉蹌地往後倒,還帶著一臉不可置信。



  水谷旭傲的神情如驚濤駭浪一般。



  除了夜瞳以外,別的女人他都不要?他只要黑夜瞳。



  只有黑夜瞳才能滿足他?



  他不能沒有她?他無法再碰其他的女人?



  他對優愛美代咆哮:「滾——滾——」他的表情如此地痛澈心扉,他的聲音

如此地破碎。



  這一刻,他再也不像是唯我獨尊的霸主,優愛美代的心糾葛許多不曾有的情

感。「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水谷旭傲無神地抿笑,他緊緊閉上雙眸道:「我不愛妳。」



  「你——」剎那間,優愛美代傷痛的心被仇恨所蒙蔽了,她的兩眼立即閃起

兩把怒火,瘋狂尖叫。「是不是那個小賤種?是不是?」她衝向他,狂野地抱住

他。「旭傲,你只是一時被那小狐狸精給蠱惑了。她只是羞澀的小修女啊!她床

上的工夫一定沒有我好。你是愛我的,一定只有我能滿足你——」



  水谷旭傲試著推開她,不知為何,只要再碰到她,他就會感到一股良心不安

——覺得對不起夜瞳。優愛美代用力抱緊他,他一時心軟,僵硬無比地任她摟住





  優愛美代只是更加摟緊他,在他懷中的美代,憎恨的表情已經說明——她不

會輕易饒過夜瞳。



  沒有人發現,房門已經緩緩打開……



    ※※※



  這就是夜瞳見到的景象——兩個赤裸的肉體,密不可分地擁在一起。



  當水谷旭傲見到夜瞳時,他的心臟彷彿停止了,他心虛地立即把優愛美代推

開,他不想要她誤會。不過,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美代回首見到了夜瞳,她歡喜夜瞳目睹到他們正卿卿我我。



  她要把夜瞳推入大海的深淵,她要讓夜瞳知難而退……



    兩個女人的目光相遇,夜瞳面無表情,而優愛美代則是一副挑釁的架式。



  水谷旭傲瞥見三浦友光,正要破口開罵,夜瞳卻插進話來。「主子豈可不明

就裡責備沒有犯錯的僕人?是我要他帶我來的,而他,不得不帶我來。因為就算

他不願意,我也有辦法找到你。」



  「夜瞳——」水谷旭傲的心涼了半截。她話中的意思如此明顯,他懂得——

這女人血中的基因,有一部分是豁出去不要命的。



  「旭傲,你又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為何怕我知道?」夜瞳笑得如此

無邪,她像順從丈夫的日本小婦人,卑躬屈膝地走向水谷旭傲,微微行禮道:「

我為你帶來一件和服,是要給你換上的!」



  「夜瞳——」水谷旭傲整個人心神不寧。「聽我解釋。」



  「解釋?」她的聲音好甜、好柔。「你不需要啊!我怎擔待得起呢!」她不

疾不徐地訴說著。「當今世界上,只有丈夫能管妻子,妻子能約束丈夫,我們又

不是夫妻,我只不過是你的一位情婦。你找其他的女人並沒有錯。」



  「夜瞳——」水谷旭傲臉色發白。因為,他又見到她那股武士般的容顏。



  夜瞳清純的笑容下,是深藏不露的驚世駭俗人格?



  「看來,你不需要我了嘛!」感覺出優愛美代的自鳴得意及對她強大的敵意

,夜瞳又笑了,她當著兩個人的面說:「老實說,我們之間,不過是「玩弄」的

遊戲——你玩我,我玩你——」



  語未畢——她頭也不回地向前走。



  她想甩了他?



  水谷旭傲的心臟揪緊。「夜瞳,聽我說—」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肘,把她拉到

離他只有咫尺的距離。「夜瞳!」



  「說什麼?」她仰首,佯裝甜蜜地靠近水谷旭傲,這是一把最美麗的刀,惡

毒得可以刺死男人。「切記一點——對情婦最不公平的事,就是讓她獨守空閨。





  她用力扯開他,無奈,他硬是不放手。「放手——」夜瞳神色駭人。「放手!





  「不,我絕不放!」水谷旭傲堅決道。「不放!」



  「好!」不知她哪來的力氣——竟可以將他拉著走?



  她一路拉著他出賓館,三浦友光緊緊跟隨,主公夫人的拗脾氣,他是領教過

的。然而,主公「冷面殺手」的稱號,只怕要被夜瞳打敗了。



  眼看車子就在眼前,夜瞳還是執意往前走,水谷旭傲剎那間抓狂了。「妳為

什麼不聽我解釋?妳為什麼這麼不聽話?」



  他大喊。一位發瘋的黑道霸主把他的情婦給扛了起來。



  夜瞳拚命抓他——她往他最脆弱的腰際咬下去。「啊——」他真要被她咬死

、氣死——



    突然,他們都被拋向遠方,水谷旭傲緊緊摟住夜瞳,有他強大的保護,使得

夜瞳倖免於難,毫髮未傷,強烈的火光讓他們睜不開眼睛。



  天崩地裂的爆炸聲襲向他們,火花四起、漫天飛舞,整輛車已四分五裂,被

燒得面目全非,熊熊的火焰,掀起了再也無法挽回的悲劇……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4 00:34

【第九章】

  青龍豪邸。



  最大的會議室內,正在召開青龍幫最高的緊急機密會議。



  三浦友光及眾多「水谷組」的黑道弟兄,個個面色凝重。水谷正彥聽聞兒子

旭傲的座車發生莫名的爆炸事件,他立即飛奔回來。「這到底怎麼回事?」他大

聲咆哮。「是誰敢在黑道霸主頭上動刀?」



  他對水谷旭傲破口開罵。「只差一秒的時間,你和夜瞳就會活活被燒死啊!

」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若不是水谷旭傲剛好將夜瞳往背上一扛,只怕他們都將

會被大火燒得化成灰燼。「如果你死了,我該怎麼辦?整個青龍幫該怎麼辦?」



  水谷正彥表現出一位父親對兒子的焦急和憂心如焚。水谷旭傲雖悶不吭聲,

但是,他的心卻深深悸動著。



  三浦友光負罪般跪在地上。「是我的錯,我沒有好好保護主公,賜我死罪吧

!我絕無話說。」



  「你——」水谷正彥面有難色。「錯不在你,就算你死了,能解決問題嗎?

」水谷正彥的心中不捨三浦友光,三浦友光一直無怨無悔地服侍他及水谷旭傲。



  「但是——」三浦友光難辭其咎地說:「我真的不知道是誰放炸彈在車子裡

,萬一——」想到霸主及夫人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景象讓他無法言語。



  眾人面面相覷。「你起來。」水谷旭傲一絲不苟的聲音響起。



  所有人驚訝的面容皆掃向霸主,只見水谷旭傲毫無受到驚嚇的神情。「這不

是你的錯——」他自嘲。「色字頭上一把刀,如果我不要與舊情人會面,想暗殺

我的人,絕不會有機可乘。」



  水谷正彥聞言,表情難看極了。他親自扶三浦友光起來,拍拍他的肩膀——

老幫主水谷正彥對眾弟兄宣佈。「我下令眾弟兄二十四小時待命保護少主,加派

人手調查汽車爆炸案,務必查個水落石出——」



  水谷旭傲不以為然道:「與本幫最糾纏不清的「藏橋組」,是我們誓不兩立

的敵人,只怕——」他不由得想起他與夜瞳的初夜……藏橋清原為了夜瞳,曾發

的「誓言」。



  水谷正彥皺緊眉頭,他不得不佩服兒子過人的洞悉力及分析力。「好,就調

查「藏橋組」最近的活動。再棘手的問題,都難不倒青龍幫。」他命令所有人離

去,只留下水谷旭傲——這是他和兒子攤牌的時機。



  望著水谷旭傲玩世不恭的臉,水谷正彥狠狠地打了水谷旭傲一耳光——



    ※※※



  「爸——」水谷旭傲的臉色十分難看。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夜瞳?」水谷正彥激動不已。「你既然不要她做你

的妻子,又用情婦的名義留住她,你知道這樣做會害死她嗎?」水谷正彥崩潰地

嚷道。「黑家世代的子孫一直被一個古老的詛咒纏繞,黑雪姬死於詛咒,我不要

黑夜瞳與她母親的命運相同——」他坐在椅子上緩緩敘述。「夜瞳到現在還不知

道這個詛咒,雪姬把女兒送到修道院的用意也在此,做情婦是女人最可悲的命運

。所以,夜瞳需要結婚……」



  水谷旭傲的臉色發白,他感到身上的血流盡……不,夜瞳不會死的!他雙拳

緊握,佯裝不屑地說:「真是笑話!這是一個科技昌明的時代,是講求證據的世

界,沒有詛咒更沒有鬼誕,父親大人,很抱歉,你說的話我無法相信。」他不顧

一切道。「我就是要黑夜瞳永遠做我的情婦!」



  水谷正彥發飆了。「你完全不顧夜瞳的死活嗎?車子爆炸只是一個警告——

她會死於非命,死在你眼前。」



  水谷旭傲大笑道:「那我也來下個咒語——如果我玩弄黑夜瞳,那櫻花林亦

受焚燒——」



  語未畢,水谷旭傲的眼瞳中卻閃爍著吞噬櫻花林的大火,張牙舞爪地向他們

襲過來——「不好了!」紛紛攘攘的高亢叫聲。「櫻花林著火了、櫻花林著火了

……」



  水谷旭傲整個人渾渾噩噩——夜瞳!



  「夜瞳——」他朝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的櫻花林方向奔去——



    ※※※



  夜瞳還是待在水谷旭傲的寢室裡,不過,她已飽嘗「景色依舊,人事全非」

這句話的苦與恨——旭傲不再屬於她,而這片將凋落的櫻花林呢?



  她一直站在落地窗前,她的眼底全是櫻花——櫻花啊!櫻花,為什麼妳的生

命總是來匆匆也去匆匆?就像我和旭傲之間……櫻花凋零了,我們也結束了。



  她的淚早就流乾了,她的心也歸於死寂——母親的話言猶在耳:對男人動心

的女人,只有「慘」字能形容。她只能笑自己真是傻!總以為自己墮落就能夠「

掌握」一切,是她決定做他的情婦的,她要玩弄他。告訴自己就算旭傲再度變心

,她仍能瀟灑面對,——可惜,她又錯了!為什麼她總「以為」她能?那股被撕

裂的疼痛,傷心欲絕的思緒,比死亡還駭人。



  她後悔了,深深地後悔了,她雙手習慣地伸到乳溝間,想握住十字架項鍊—

—可惜,項鍊早已不翼而飛了。



  她的背後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影——這影子與她長長的身影結合。夜瞳快速地

回頭。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4 00:42

優愛美代偷偷溜進青龍豪邸,站在夜瞳後面。



  優愛美代面露詭詐笑容。「妳知道藏橋清原是位特殊不凡的人物嗎?」



  夜瞳悶不吭聲。



  她又說著不著邊際的事。「「水合組」是日本第一大幫派,而「藏橋組」名

列第二大幫派。「藏橋組」的頭目就是藏橋清原,是水谷旭傲的頭號敵人。藏橋

清原不論各方面的能力、才華,都足可與旭傲相提並論,他只是在等待時機——

顛覆整個青龍幫是早晚的問題。另外,他還有水谷旭傲所沒有的特質——溫暖、

癡情。妳懂我的意思嗎?」



  優愛美代扮演著好人的角色,實際上卻是披著羊皮的狼。「藏橋清原對妳用

情至深,儘管妳現在是水谷旭傲的情婦,他還是在等妳回心轉意——」繞了一大

圈,她終於說出重點。「坦白說,妳已是個棄婦,而棄婦還有另外一位黑道頭目

要你,是妳修來的福氣呢!藏橋清原現在就在外面等妳,如果妳願意跟他——我

知道一條從豪邸通到外面的密道,我可以告訴妳密道在哪兒。」



  她不要等旭傲來趕她走,她寧可有自尊的先走。



  夜瞳笑了,水谷旭傲不斷地打擊她、背叛她,讓她不斷受到傷害,那她就繼

續墮落——再到另外一個男人的懷中。



  她不是水谷旭傲的棄婦——因為棄婦不會這樣風風光光地離去,還有另一個

有情有義的男人正張開雙臂歡迎她。她會有一個最美的未來——



    她簡單道:「密道在哪兒?」



  她那發光的容顏,深深印在優愛美代眼底。



  藏橋清原在另外一端的密道口等她,他緊緊將夜瞳摟在懷中。



  藏橋清原像個新郎倌一樣抱著美嬌娘離去,櫻花林同時燃起熊熊烈火……



    ※※※



  火勢像高速的飛機爆炸,已將整個接花林毀了,櫻花林滿目瘡痍,面目全非

,像一座墳場——



    一場大火,將櫻花林燒得寸土不留。



  所幸沒有造成任何傷亡,只是財物損失難以估計,和——耀眼粲然清純的櫻

花林已不復再見。



  為什麼?是上天要懲罰他嗎?



  水谷旭傲的心在滴血……



    水谷正彥跪在地上激動地哀嚎。「什麼都沒了,雪姬走了,連櫻花也滅燼了

……」



  他終於俯首認錯。「這是我的錯,是聖子在報復我。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報

應!」聖子是他的妻子,也是旭傲的母親,水谷正彥對兒子道:「我和你母親是

奉父母之命結婚,沒有愛做基礎,會是怎樣的婚姻?我承認對不起你母親,這輩

子我只愛黑雪姬,但是,兒子!你也看到了,不顧一切的後果,讓我付出極慘痛

的代價。違反社會規範下禁忌的愛——讓我這一生良心永不安寧。」他蒼老、落

拓道。「兒子,你與我絕對不相同,因為你先遇見了夜瞳而且娶了她,我想你愛

她,但是你因恨我而不承認,如果你肯認清自己……」水谷正彥哭了。



  父親哭了——他為誰而哭?因為自己愛不著而哭,還是為對不起妻子而哭?

或是為思念愛人黑雪姬而哭?還是為了再也見不到櫻花林之美而哭——水谷旭傲

肝腸寸斷,他低首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白紗布……



    他多想大哭一場——夜瞳不見了。



  她走了?就在櫻花林被火焰吞沒時……



    夜瞳成功地毀滅了他。水谷旭傲現在只想當場自盡,如果不是為了父親,先

發瘋的人一定是他。



  水谷旭傲終於承認他愛他父親。儘管父親不愛母親,而母親把對父親背叛的

恨加諸在他的身上……他知道他應該恨水谷正彥的,卻因為這一場大火,燒去了

對父親的恩怨情仇……



    他命令三浦友光扶水谷正彥去休息。父親離去後,水谷旭傲像一隻失控的野

獸,四處對下人發飆。「為何水谷豪邸門禁森嚴,夜瞳卻失蹤了?是誰出賣我?

誰是叛徒?」



  當部屬將優愛美代帶到他面前時——水谷旭傲恍然大悟。



  他衝向優愛美代,像鋼條的雙臂捏緊美代的手肘。「說——」他咬牙切齒。

「是妳讓夜瞳離開我的,是不是?妳出賣我,妳知道我的和室底下有一條密道通

到外面——」



  「出賣?我怎麼敢?」旭傲用力地掐住她,她竟邪惡地大笑。「旭傲,你變

了!你不是像一座永不動搖的山嗎?怎麼這一刻……」她繼續嘲笑道。「你怎麼

還這麼盲目?



  你以為是誰毀了你的櫻花林?是你最愛的女人放火燒的——」優愛美代尖叫





  一字一字像尖銳的刀狠狠戳進水谷旭傲的胸口,他鬆了手,踉蹌地倒退好幾

步,優愛美代繼續嘻嘻哈哈地惡毒道:「水谷旭傲這四個字有什麼了不起?你真

當這日本黑社會沒有人敢跟你抗衡嗎?你怎麼還這麼狂妄自大,難怪夜瞳不要你

。」她一張臉極端的無辜。「我只是告訴夜瞳——藏橋清原在密道的另一端等她

,如果她願意跨出來……」



  她聳聳肩。「應該是你「出賣」夜瞳,你的變心把她賣了。」



  夜瞳在藏橋清原懷裡——水谷旭傲彷彿被判了死刑,他的世界再也沒有光彩

。「主公——」眾弟兄急急扶住他。



  他想起了夜瞳的「誓言」:我對背叛我的人,那股天崩地裂的恨,或許,只

有放火燒了這座櫻花林,我的怨,才能消失殆盡吧!



  她恨他,她真的恨他……



    他抬頭注視優愛美代洋洋得意的臉,臉色發青道:「妳和藏橋清原是一夥的

。我會殺了妳——」



  「是因為我讓你顏面全無,所以你要殺了我吧?」優愛美代佯裝手足無措道

:「我好怕啊!不過,夜瞳是藏橋清原的人了!」她瞧不起道。「畏首畏尾的烏

龜,你只敢拿殺我來遮掩自己的失敗與無能?只因我傷了你不可一世的自尊心?

至高無上的霸主——我鄙視你!」



  「妳——」水谷旭傲自省……「妳說得對,我是沒用,心愛的女人離棄了我

,而妳成功地毀了我!」這是他最真摯的一面嗎?這番話,讓優愛美代心悸。「

妳走吧!」水谷旭傲背對著她,再也不願見優愛美代。



  他沒有見到優愛美代心痛如絞的神情,她才是最大輸家,因為,水谷旭傲不

愛她。



  這一刻——她見到了脆弱不堪一擊的水谷旭傲。她對他竟不再有怨,是的,

他一直不曾屬於她。她早就知道水谷旭傲不屬於任何女人,除了黑夜瞳。
  黑夜瞳——她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特別的女人。她永遠不會忘記黑夜瞳離去

時的神情——像一位武士那樣大義凜然。



  他的背後傳出她嘲笑的聲音。「沒想到,我能見到你可憐兮兮的一面,哼!

真是好玩。」



  被她譏誚的水谷旭傲不為所動。



  優愛美代停止笑容正經道:「你放我走的恩情,和我背叛你的罪我會償還—

—這不是為你,而是完全針對夜瞳。」她嗤笑。「我從來沒見過那種女人——就

算給她無盡的恥辱,而她卻能釋然,露出「出世」般的笑容……這女人與眾不同

,我是敗給她了。」



  她深深吐口氣道:「藏橋清原帶夜瞳坐火車到北海道去了。如果你夠聰明,

你會知道「藏橋組」的頭目坐火車是為了避人耳目。他們到北海道後會坐飛機離

開日本,你只剩這個機會。他愛夜瞳,更知道你拚了命都會把夜瞳搶回來——」



  優愛美代只見到水谷旭傲的背脊,但她卻感覺到他散發出的決心。「謝謝妳

。」
作者: 我係第一名    時間: 2009-2-4 01:01

日本高速火車。



  誰能相信車廂中來來往往的人群,全是「藏橋組」的弟兄。藏橋清原早已佈

下了天羅地網——



    夜瞳在他懷中,她靠著他的肩膀,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北海道札幌就在眼

前了,而時速兩百的高速火車,上百位整裝待命的黑道弟兄正保護他和夜瞳——

任是天龍地虎,只怕也是插翅難飛。更遑論也是區區血肉之軀的水谷旭傲?



  藏橋清原想到此,握住夜瞳手臂的手不自覺更加用力。夜瞳感覺到他的力道

,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來。



  藏橋清原對她溺愛地笑著。「對不起,吵醒妳了嗎?我不是有意的。到北海

道還要三個小時,妳可以再睡一會兒。」



  「不,我睡不著了!」夜瞳的大眼炯然發光,做深呼吸的動作。「我喜歡這

裡——一片白茫茫的風光!」她對他微笑。「謝謝你貼心地送我到札幌,你居然

知道我想念養我的修女們,你的心真好。」



  「因為我愛妳。」藏橋清原不再避諱,不過,夜瞳卻顯得安靜,目光黯淡憂

傷。



  「我帶妳到修道院跟修女道別,然後,我們坐飛機前往美國紐約結婚——」

他在她耳際承諾道:「我不會再讓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欺侮、干擾妳,妳放心吧

!」



  夜瞳不發一語,只是無神地注視窗外,大自然的風光似乎更吸引她的目光,

藏橋清原任由她,只要她高興就好。



  他不知道,夜瞳心底其實在哭泣。



  為什麼到這節骨眼,她仍是忘不了水谷旭傲?



  她無法再接受其他的男人,更何況是藏橋清原,他太好,她配不上他,她不

再聖潔,她不要對不起他——這輩子,她不可能再接受其他的男人。



  難道天主早已安排了她的去路?所以,祂任藏橋清原帶她回修道院?



  一定是這樣。修道院才是她未來的歸屬。她由哪兒來,就該回哪兒去,繞了

一大圈——她發現真正的自我。



  旭傲,現在喊你的名字,將來,我只能將你留在我心深處,不去恨你太難,

原諒我沒有高尚的情操,我只會選擇遺忘你,永永遠遠……



    仰首望天,夜瞳淒愴地笑了,這笑,包含太多的辛酸與血淚……



    她沒有發現一部車子,不要命地拚命追著火車——藏橋清原端視窗外,臉色

鐵青。



  是他?



  竟是他?



  ※※※



  有誰敢開車跟高速火車拚命?



  當今天下,或許只有這位冷峻非常、稱霸日本天下的黑道霸主敢如此——水

谷旭傲的車子與火車的速度相當,他卯上了這輛高速火車。



  藏橋清原把車窗打開,不可置信地眺望離他不遠的水谷旭傲。「你瘋了!」

他大喊。「你敢跟過來?」



  水谷旭傲拚命地踩油門,這一剎那,他還真像個魔王頭目,他咬牙。「你敢

搶我的女人——」



  「搶?」藏橋清原哈哈大笑。「說得好。夜瞳是在我懷裡,不過她將會是我

的妻子,明天我會和她在紐約結婚,既然現在看到你,喜帖就免了——」說著,

他把夜瞳緊摟在胸口。



  水谷旭傲幾乎要將方向盤捏碎,他的臉色好像被狠狠揍了好幾拳。他的黑眼

緊緊盯住夜瞳。



  夜瞳的大眼卻沒有光彩、沒有反應,像一潭死水。



  藏橋清原故意抬起夜瞳的下顎,欲一親芳澤——水谷旭傲全身骨頭嘎嘎作響

。「你敢碰她,藏橋清原——我發誓我會殺了你!」



  「來啊!我不相信你有本領對付這高速火車。」藏橋清原瞄了瞄水谷旭傲的

跑車道:「你沒帶保鑣,獨身前來?我告訴你,火車上百位「藏橋組」的弟兄,

隨時待命,準備——殺了你!」



  「你錯了!」水谷旭傲狂嘯。水谷旭傲居然將車子往火車靠近,直到近在咫

尺。「藏橋清原,我們該來算總帳了!合盯那塊地,還有夜瞳——」



  「你少說兩樣——」藏橋清原仰天長笑。「汽車爆炸和櫻花林的大火——怎

樣?我應該比你更技高一籌吧!」



  櫻花林被燒了!是藏橋清原放的火?夜瞳霎間睛天霹靂。



  水谷旭傲徹底瘋狂。「藏橋清原——如果天不亡你,我也要亡你!」



  水谷旭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向火車,抓住護欄……



    ※※※



  只見強風將水谷旭傲整個人吹得搖搖欲墜,真不知他哪來的駭人力量,讓他

不被風吹垮、不被擊倒——他用盡全力敲破了車窗,然後打開內銷跳進火車裡。



  迎接他的是無數的拳打腳踢——「藏橋組」的弟兄視這位稱霸天下的黑道霸

主「水谷組」的水谷旭傲為天大的敵人——



    一場激烈的廝殺展開——「藏橋組」的弟兄執起腰際間的武士刀,面對冰谷

旭傲。



  武士刀的刀鋒尖銳,而他們的神情更是充滿殺氣。



  水谷旭傲習慣性摸摸右手腕的白紗布,抿著唇笑,「藏橋組」的兄弟拿了把

武士刀遞給水谷旭傲,他卻拒絕了。



  水谷旭傲面不改色,徒手面對所有的敵人。他不畏懼利刃,為了夜瞳——他

會殺光所有「藏橋組」的人。



  武士刀不間斷地揮向水谷旭傲,不過水谷旭傲竟像中國人發氣功般,迅速將

每個人推出他身外……片刻間,整個車廂已是鬼哭神號,彷如戰爭後的景象。



  水谷旭傲終究還是面臨了寡不敵眾的現實問題,他也受傷了,武士刀尖銳地

到過他的背脊和手臂,鮮血汩汩流出,但他仍力挽狂瀾,終於到達了最昂貴的頭

等車廂。



  水谷旭傲真是金剛之身?上百把武士刀竟然傷不了他?藏橋清原眼見車廂內

的弟兄傷痕累累,他冷血的目光一閃:心頭糾結的憤怒完全泛開來——水谷旭傲

已邁開大步走過來,他用腳踹開頭等車廂的大門。



  夜瞳眼見水谷旭傲渾身浴血,夜瞳感到自己的心像被大卡車輾過,是怎樣的

男人,會為一個女人不要命……



    夜瞳就在他面前——水谷旭傲眼瞳發亮,儘管全身淒慘不堪,但是,他仍容

光煥發地伸出手。



  「別動——」藏橋清原將手中的槍對準水谷旭傲的心臟,這出乎意料的舉止

,讓水谷旭傲和夜瞳不知所措,瞪大了雙眼。「別懷疑,我絕對會開槍殺了你!





  水谷旭傲估量了下,將手枕在頭後面做投降狀,藏橋清原的一隻手緊緊環住

夜瞳,另一隻手學著槍輕視道:「我錯看你了,向來視女人為敝屣的你,竟會為

一個女人大開殺戒——」



  「我沒有殺人,只是用合氣道傷了他們手肘上的筋骨——」水谷旭傲從容不

迫地說。「我沒有必要騙你。」



  「合氣道?好一個傳統古老的中國武術啊!」藏橋清原諷刺。「沒想到,至

高無上的黑道霸主,也懂得發揚古代武術?」



  水谷旭傲置若罔聞,他的心全都繫在夜瞳身上,他似乎下了萬般決心道:「

只要你肯放過夜瞳,東京那塊合盯地,我免費送給你。」



  藏橘清原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這是你嗎?毀了一座櫻花林還不夠,你

還要毀了那塊合盯地?你不再是「冷面殺手」了嗎?」他拚命搖頭。「這完全證

實了一句話,不管是士豪富商或凡夫俗子,在面對感情時——」藏橋清原臉色出

現感慨,心寒道:「一樣是無能及無知。」



  他們都是一樣——水谷旭傲和藏橋清原都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夜瞳。



  藏橋清原為之氣結道:「你把我當成沒有志節的人嗎?你收買不了我的——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夜瞳,因為我比你還早就愛上了她!」



  「你知道為什麼「水谷組」和「藏橋組」一直是仇敵嗎?」藏橋清原怒氣相

向。「你父親水谷正彥和我的父親藏橋慎交惡的罪魁禍首就是女人——讓我來告

訴你這個故事。」



  他幽幽地敘述,聯繫兩代間的愛恨交加——一切只為了一代藝妓黑雪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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